那莫蒙住头继续睡去,直到晌午,他被一声凄厉的尖叫吵醒,他听见有女人在哭喊。
见一个哭花妆容的女人跪在地上,大约二十来岁,泣不成声,喉咙嘶哑得不成样子,身上缝补大大小小的布条子,手腕也有淤青,背上用布条缠着一个不到一岁的幼童。
他那莫有什么本事打动桑基除去sel,如果sel对桑基来说是障碍,那sel早不复存在了。
“是不是胃疼?那莫。”他按压上那莫的肚子,慢慢往上滑,准确停留在灼热的地方,“这里。”
那莫临危不乱,淡然地把手往下摸,直至撑在他沟壑起伏的胸膛上:“我没有。我饿了。”
“她明明可以不用死!”
“不不我不是来要钱的。”女人拉住那莫的裤腿,指尖乌黑的血渗进裤子里。
那莫悬了一口气吞不下去,他往楼下看一眼,女人的尸首只盖了一层破床单,血分布在头那一侧。
胃里一阵一阵难受,那莫温怒道:“没吃的我还跟你说什么,放开我,很疼,我不想做。”
桑基的手再次按压在胃部,他说:“疼。”
那莫蹙起眉:“我做不到。”
门卫驱赶她,枪抵在她的脑袋上也未曾移动一丝一毫,只微微颤抖着,泪水打湿了地板。
那莫原来也不知道这里是胃部,直到被客人灌了什么东西,桑基绑他去洗胃,他面色煞白从急救室出来的时候,桑基掐掉手里的烟,朝他走来搀扶他。
桑基没管那莫口齿不清说什么,强硬灌进苦药,以及热气腾腾的南瓜奶油汤。
没法,那莫翻身跨坐在桑基腰上,想把他喊醒,视线一转,瞧见他半梦半醒间滑动的喉结和冒出点点黑茬的下巴。
她见那莫出来,跪着朝他而来。
女人说,她昨夜好不容易求一晚上外出给孩子看病,回来时,姐姐浑身是血躺在一楼大厅。她们说,姐姐昨夜从二楼跳了下去,一个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却没有人救她,直到咽气都没人帮忙。
sel里满一岁的孩子是会被卖掉的,除了那莫和那莎南,因为母亲也曾像今天这个女人一样勇敢。母亲用名妓头牌的名义以死相逼给那莫撞出一条生路,但这对sel而言,是一场不被允许的例外。
他也许从未生出真正的反抗意识,他一味接受自己身份
“没有一个人救我的姐姐,哪怕她们看见我姐姐跳下来。”女人大哭起来,仿佛在跟最亲近的人哭诉,可她最后却低声下来,直言不讳:“杀了她们,杀死sel。”
妓女们不少往上看,单纯想看戏而已,原本啼哭的婴儿也被那莫的金发吸引了,直勾勾盯着他看。
“吃了就不疼了。”
那莫忍下胯骨的疼痛打开房门。
他靠在桑基身上逐渐疼晕过去。意识半醒时,听桑基说:“乖,把药吃了。”
那莫无视在门外磕头的女人,轻轻关上房门。
门后猝然响起一阵婴儿哭声
转念一想,门卫不会听他的话。
“你准备掐死我?”
那莫尝试把手放桑基喉结上,粗糙奇妙的触感在喉结再次滑动时,好奇被惊恐取代。
“大晚上,没吃的。”桑基刚被吵醒,手又摸上那莫胸口柔软的胸脯。
那莫那晚打量桑基好几眼,他第一次知道桑基这种人还会担心别人,真是可笑。
那莫瞬即清醒过来,一身鸡皮疙瘩。
“艾拉珍的儿子,帮帮忙吧,我求求你”
那莫从未想过有人会找他求助,冲鼻的血腥和炎夏里的腐烂味让他胃部又翻涌起来。
那莫没好气道:“哪哪儿都疼。我要睡了。”
“你们这群恶人,是你们害死了我姐姐”
“你做不到,但是你男人做得到。帮帮我吧,再过两日我的孩子就一岁了,尼雅要把我的孩子卖掉。我求求你了,真的,求求你”
掐住虎口强忍问:“你想让我怎么做呢?”
漆黑而深不见底的眸子盯着他,恍若黑夜里的一团吞人的鬼火。
再醒来天已经蒙蒙亮,身侧空荡荡地,那莫听见扑通一声,像什么东西坠下,沉闷的声音。再然后,估计是街道早市开门,意外地吵闹。
她的疯狂想法给那莫当头棒喝,困意消散殆尽。
莫名的压抑感,每喘一口气胸口都疼。
“你看,我无时无刻都被监视,你凭什么觉得我做得到。我跟你们没有任何区别。”甩开她的手腕,他进屋又出来,把仅存的钱塞女人手里:“你拿钱走吧,给你姐姐埋个好地方。”
“哪儿疼?”桑基一贯抓这个重点,尽管大多数都是他把那莫弄疼的,还刨根问底问他哪里疼。
一眼瞧见女人眼底的恨意,她大约也是被拐卖到这里来的,而且刚拐来不久。
桑基打电话吩咐下属去买吃的和胃药,边打边揉那莫的胃,好像会好受一些,但恶心和疼痛依旧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