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函咂咂嘴,很用力地“哼”了一声。
池宴礼话说得太暧昧了,关潜听得别扭,他对这些超出正常友情范围的话很敏感,但关潜弄不清池宴礼的意思,或者说他觉得把他们俩的关系往那方面想非常的离奇,关潜脑中混沌着,也怕自己自作多情多想,便干脆不去想了,装作自己品不出别的意味,大大咧咧地说:“那怎么行,不可以这么孤僻,除了我以外也要交新朋友的嘛。”
商函没说话,只是很不屑地“哼”了一声。
池宴礼淡淡看了关潜一眼,语气也淡淡的:“你倒是朋友多。”
“他们俩当然也是去吃饭的啊,大家一块呗,人多热闹。”关潜心虚地偏过头,语气详装无辜。
夏矜时不哭了,关潜这才如释重负,他四下看了看,教室除了他们外没有其他人了,也不知道这番闹剧别人看了、拍了多少。
“你们在干嘛?”关潜还没答话,池宴礼就从门外进来了,他看着被两人拉扯着的关潜,眉头压得跟商函一般低。
关潜此时非常想回到自己写出或打出“好啊”两字的时候,他就不应该想那么多,统统回“不好”才对。
关潜被烫了似的,飞快垂下眼。
短短的几分钟里,关潜总结出一个道理。
他微微抬眼,池宴礼垂着眸子,视线落在他的身上。瓷烧的脸蛋依旧如白瓷般冷淡,可眼神却如钩子一般,纵使有浓密纤长的眼睫做遮掩,但仍盖不住其中的炽烈。
“等谁?”商函的眉从过来就没松过。
“跟我吃饭?”池宴礼的语气实在不算友善。
觉得大庭广众下夏矜时这样闹太惹眼,但看着夏矜时梨花带雨的脆弱样,心里也确确实实漫起来些怜爱。
“走吧。”商函牵过关潜的手,他早就被夏矜时搞得不耐烦了。
“池少,听见没,潜潜说要咱们交朋友嘞。”后头传来夏矜时很愉悦的一声娇笑。
“这不就等着你吗,快走吧,我都要饿晕了。”
池宴礼面上难得出现些疑惑的神情,斜飞入鬓的眉尾都被带得往下降,他静静站在桌边等关潜过来,看见关潜身后碍眼的两个身影,面色又沉了几分。
池宴礼抬手,揽过关潜的肩膀,挟着他向外走,只把背影留给商函和夏矜时,他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后面的人清清楚楚地听到:“他们俩个怎么回事?”
夏矜时挑着眉,很无所谓地笑了笑,慢悠悠地走在两人身后。
关潜心里咯噔一下。
关潜哪听不出来大少爷的脾气,挤出个讨喜的表情,用肩膀撞了撞池宴礼的身子,靠亲昵的动作缓和气氛。
“可是我不想和他们吃饭,”关潜觉得池宴礼的手指已经掐进了他的臂骨,他疑心自己神志出问题了,竟从池宴礼毫无起伏的冷淡语气里品出些委屈来,“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他自觉做了亏心事,弥补似的,私底下便把更多的时间花在池宴礼身上,池宴礼跟他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下次关潜和他参加多人社交,池宴礼更加不说话,如此反复,形成一个恶性循环,身边的同龄朋友只有关潜,也只愿意和关潜在一起。关潜对池宴礼的体贴与顺从出自他内心的亏欠感,但正是这补偿类型的特权激发了池宴礼劣根,他将关潜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关潜朋友太多了,他于关潜应该是特殊的存在,至少不能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当的“朋友”。
池宴礼的东西还放在座位上,但人却不知道去哪了,耽搁商函这么久,关潜很是抱歉:“对不起啊商函,我还得等个人。”
他从商函手里接过书包,借着背书包的动作挣开了夏矜时。脱离开两人的禁锢后,关潜低下脑袋就是往前走,商函快步跟上,斜眼看了下身后的夏矜时,没有站在关潜旁边,而是紧贴在他身后,把关潜挡得严严实实。
“哈哈,我的少爷啊,吃醋啦?怎么这话
关潜长这么大,哪里被男生埋过胸口哭,他很笨拙地学着女孩们安慰同伴的动作,一手抱着夏矜时的肩胛,一手轻轻拍着,他柔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嘴巴坏,不难过了好不好?我知道宝宝最好了,伤心伤身体,你身体坏了我也要难过了,不哭了啊,我们去吃好吃的,吃完就开心了。”
关潜听的一哽,觉得自己被嘲讽了,有点羞恼。
三个女人一台戏,三个男人则是要你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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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潜自己最讨厌被别人忽视,但跟池宴礼在一起时,却也做了自己最讨厌的事情。
夏矜时哭声渐渐止了,但仍低低啜泣着,他在关潜的怀里扭扭身子,微微仰起头,眼眶蓄着泪,但面上却没有难看的泪痕,他含羞带怯的,挤出一个带着鼻音的“嗯”。
对方话里意有所指,关潜脑中晃过很多热闹的场面,有很多不同的人,有很多不同的场景,但不变的一幕是他兴奋地与人交谈,旁边站着沉默寡言的池宴礼。
“大家都等着你吃饭呢,别站着了快收拾。”关潜故作镇静,侧面回答了池宴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