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知道,王府失了个孩子,实不吉利,若叫皇上知道了更是伤心。再者,如今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官员只怕都盯着雍王府,若是里头乱了阵脚,便叫外头的人看笑话,更伤了王爷英明贤能的名声。可妾身不忍丽格格白白吃了这冤枉,才向侧福晋点出此事”大局。大局。曹琴默说罢,在心里默念着这个词。这便是王爷处事的关键。“你为何不对福晋直言此事,而对年氏说呢?”是个送命的问题啊曹琴默的心都被抓了起来,整个人忍不住战栗。今日她若回答得好,便叫王爷发现了她的心思与城府,以后想要装傻都不成了。今日她若回答不好,便是生了不安分的心思,还会白白替福晋背锅,被怀疑谋害丽格格了。“其一,侧福晋与丽格格交好,妾身知道,侧福晋会将此事放在心上的。”言下之意,她认为福晋不会追究丽格格小产之事,至于原因嘛王爷心知肚明。说出来了,反而让大家难堪。王爷对她留有余地的发言若有所思,只是微微颔首,并不言语。“其二,戏班子是侧福晋自掏腰包请进府来的,小宴的一应筹备和人手也是侧福晋主理的。此事若真闹起来,只怕侧福晋第一个要担责任,反而让侧福晋难堪。”若是她真的告到福晋那里,便中了人家的圈套,遂了人家的意思。可伤了年世兰,可不是王爷乐见的结果,外头还指着年家手里的兵呢。“其三,此事是查不出结果来的。即便查出来了也是丑陋不堪的真相,妾身拿走琴弦不过是想作恶之人心中惶恐不安,头顶悬一把永不知何时会落下的剑。也好让那人知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王爷听曹琴默说罢,竟然赞叹地拍了拍手,对她投去欣赏的目光。“你家也是世代效忠,本以为人才凋零无人可用,没想到还有你这样聪慧的妙人,进了我雍王府。”听到王爷提及曹家,曹琴默恍然激动起来,看向王爷的目光也变得有神起来。“很好。有你在世兰身边,我很满意。”这句话,几乎为曹琴默点明了。王爷知道她在依附侧福晋?他不仅不反对,甚至还支持?他是怕年世兰横冲直撞吃了别人的暗亏,还是有心叫两方势力僵持不下、形成制衡之势?曹琴默不知道,她只知道王爷看她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和欣赏,这意味着她不再是王府里默默无闻的透明人,而成了在王爷心里有分量的曹格格。
“好了,时辰不早了,伺候本王就寝吧。”曹琴默起身,温柔地侍奉,心里却像是散开了一片乌云,所有的事情都朝着光明的方向而去。入秋。皇上仍旧不大好。几位王爷的福晋都在行宫里候着,名义上自然是“孝顺”,实际上则成了“打擂台”。到了这种时候,谁不去近榻听候吩咐,反而会给皇上留下“不孝无情”的印象,于是福晋则一直跟在德妃娘娘身边,迟迟没有回王府。曹琴默也在这个档口被诊出了喜脉,于她而言这是算计之内的惊喜。她本就想趁着福晋不在赶紧怀个孩子,越早越好,却没想到如此之快,一下就有了。和她有一样心思的人不在少数,欣格格、芳格格都铆着一股劲,都想要趁着福晋不在赶紧怀孩子。两个人明里暗里地使劲,斗得乌眼鸡似的。曹琴默只盼着,皇上病能够拖久一点,福晋便可以迟迟不归,这样她和孩子的生机和胜算便大了许多。腊月里,曹琴默的身孕刚满四个月,行宫便传出消息,皇上体念皇亲家眷照料辛苦,让大家都回府过年,不必守着了。曹琴默一得了消息便赶到了年世兰阁中。费云烟也在,她们两个人似乎谈到了什么趣事,正笑着。看到她来了,两个人便收起了笑容,各自拿起桌上的点心吃起来,像是故意无视她似的。她们两个自从知道曹琴默有了身孕便有些疏远,这嫉妒之心乃是天性。更不必说她们两个都接连小产,失去了自己的孩子,看到旁人有孩子自然是心里不舒坦。曹琴默对着年世兰跪下,伏在地上对她叩拜,可年世兰并不吃这一套,反而调笑道:“曹格格这是做什么?”丽格格也随着年世兰的语气接话道:“哟,曹格格可是金贵身子,可别跪坏了,赖到侧福晋的身上。从前王府不就有位侧福晋瓷娃娃一般,跪了一会儿就小产了。”年世兰第一次听说这种事,好奇地看向费云烟,“还有这种事?那真是谁被她讹上便是谁倒霉了。”费云烟见年世兰感兴趣,继续说道:“侧福晋不必担心。当年那位侧福晋被福晋罚跪两个时辰才小产,又是胎儿不足两月还没坐稳才导致的。曹格格如今胎儿已经满了四月,不过行礼而已,不打紧。”年世兰纵使听到费云烟说不打紧,但犹记得曹琴默是依附于她对抗福晋之人,如今福晋又要回来了,她不能失了曹琴默这个有孕的筹码。这般奚落为难她,倒显得自己刻薄狠辣了。“起来吧。什么事啊,行这样大的礼?”年世兰使了个眼色让颂芝扶起曹琴默,语气也放软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