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觉得拗口矫情的词句,从李克嘴里说来却是那样的自然,像在吟诗,像在说书,让人想再多听一段,最好说个故事。
反观源河,这段距离似乎没想像中的遥不可及。
李克此时起身,「打扰一段时间了,我先回去整理,谢谢您的茶,很香很好喝。」他伸手向源河握手言谢,修长温润的手与掌心,握在手里的处感很舒服,只是不能这般表现出来,所以源河稍微出点力,像应酬一般地握手回应。
「住在这社区的人,好像对生活品质有一定的要求。」回到客厅,源河帮李克换了一次茶,听李克这样说,也回应:「大部分人是如此,经济上允许,自然就会要求,李先生您做设计的,家里应该装潢得很漂亮。」
源河方才没马上回应,又被唤了一次,当下立即回神,有些不好意思,「啊,抱歉,你的声音真的很特别,用字遣词有些讲究,我忍不住多听了一点。」源河喝了口茶,继续说:「我开了几间餐厅,也投资一些房产,能赚钱的我就往哪里去,哈哈哈哈……,李先生呢?您在哪高就?」
「高就?我一直做设计方面的工作,没有高就。」李克回得有点一头雾水,像是源河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中文这种表意文字很让人感到困扰吧?许多字跟句子其实都通用,除非用在学术上才会特别讲究,不过李先生您用得很自然,再加上您本身的条件,与设计才华,客户应该很喜欢跟您合作吧?」
「赖先生您是从事甚麽的行业?冒昧打听一下,请别介意,如果您不方便透露,请原谅我的唐突……」李克说话谨慎,谨慎到有点太过,源河虽有感於此,但反思对於李克这样一个中西文化兼备的人来说,他懂的词汇倒比土生土长的在地人多。
两人在源河家里绕了一圈,李克像是观光客一样,让源河向导着,一一介绍自家起居摆设,行住坐卧无一不有所考量、讲究。
见这对大花瓶,具有中国皇室风范,作品本身就很独特、霸气,要塑造出人文气息是难,「这放哪里都很大气,其实不需要衬托它,只要不埋没它就可以了……。」李克端详几回後说了。
「可以拿起来看没关系,这是朋友从江西景德镇带回来的礼物,上头绘的是云山秀峰,原本有一对,过年前请人打扫时碰碎了一只。」
李克惊讶了一下,急问:「好可惜,那您的损失……。」然後连忙将花瓶小心翼翼地放回去。
「我这里没有甚麽价值不斐的东西,我只求其形意,营造气氛而已,这花瓶含运费是人民币六百元一只,并不贵,再说,是朋友送的,心疼的是心意,不是那花瓶本身的价格。」
「May I?」李克走到那花瓶前,想伸手摸摸。
源河指着另一个角落的黄釉雕龙大花瓶,略显兴奋的说:「那一对就贵了,是我托朋友帮我买来的,我还没想到要用怎样的布置跟它们搭配。」
「好啦,若真的有需要,请别客气。」
「赖先生?」
送走了李克,源河见到了尚未吃完的水果盘,心想:到时再把盘子送回去吧!然後他稍微整理了一下客厅,回到沙发上,结束了这一段漫长但愉快的应酬,没怎麽感觉到琐碎。
「那没关系,往後的机会很多,还是您需要我帮忙整理甚麽的吗?」
源河觉得有几分道理,对李克的内涵更添几分的好。
「啊,一定,到时候一定盛装赴约,哈哈哈哈……。」
感,原本初来乍到这高级社区,唯恐自己难以适应,只是单纯喜欢这里的格局与座落的地段僻静,心想居住在这里的人可能具有一定的社会地位,相对而言,与人相处之间的距离感就比一般来得远。
「最近刚自己独立出来成立工作室,还没有太多客户,不过与客户之间的相处还满开心的,也算是交了朋友……,」李克说着的同时,这才稍微注意到源河的客厅设计得很中国风,尤其他瞄见的角落有不少惊奇,「赖先生喜欢中国古典风?那扇窗花搭配青花瓷大花瓶跟小茶几,很有人文。」
源河的热情让李克感觉到体贴,他笑着说:「谢谢,我一个人整理就可以,不敢麻烦您,真的。」源河随後又强调了几次自己有时间,帮个忙无所谓,如此盛情,李克应是却之不恭,可终究还是婉拒源河好意,仅仅心领。
细问之下,才知道李克理解中的「高就」是用在离开原本工作而转战新工作的时候用才用,对於他不离初衷,出社会就一直从事的室内设计,不属於高就的解释范围。
「倒没有,简单就好,等我整理好之後,再请赖先生您过去坐坐,一起用餐。」
他闭上眼仰靠着,脑海浮映出李克
「啊,真不巧,晚餐我约了朋友……。」
住在这里都没怎麽了解楼上楼下的邻居,对面搬来了这样一个优雅人士,不好好把握交友机会就太可惜了。
「这麽早就要回去,不如晚餐时候再过来?」聊了那样一段时间,对这位混血儿邻居很有好感,有他的缘,他想再多认识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