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白光瞬间闪过,熟悉的黄沙再次出现在阿黛拉脚下,但她十分清楚那都是假象喃楓,不过她低头看着自己重归稚嫩的双手,既然这一切都是幻境,那么自己作为“真实”,形体又为何会随之发生变化?也罢,就让她看看光明神为自己设下了怎样的陷阱吧,这些神明总是喜欢垂死挣扎一番。正当阿黛拉思及此时,远处的绿洲之上忽而响起巨象跑动时的“隆隆”闷声——驾驭白象的正是一头赤发的瓦勒莉,她的视线在四处逡巡着,最后终于锁定到了阿黛拉身上。她神色一喜,而后用那生疏蹩脚的部族语言说道:“阿黛拉,不要靠近危险的沙漠!”阿黛拉愣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瓦勒莉从象背上轻盈跳下,表情急切地来到自己身边。啊,难怪如此熟悉,这本就是自己经历过的过往,沙魔本体的一部分附身于阿黛拉,所以需要靠近沙原定期补给。只是不知索俄展露这些的用意何在。她抱着静观其变的心态,却面露哀色地朝瓦勒莉说出了同当时一样的话语,“抱歉,但我真的很思念他们。”瓦勒莉当然知道她口中的“他们”是谁,当即心头一窒地俯身抱住了阿黛拉,眸中随即流下两道清泪,“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所犯下的罪孽,对不起。”背对着瓦勒莉的阿黛拉本该无动于衷,但当自己的衣衫被对方的眼泪浸透时,她的心间突然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或许是属于沙魔的力量在异空间中暂时受到了压制,一些人类的无用情感又在蠢蠢欲动,她如此想到。良久过后,瓦勒莉才缓缓地松开了她,望向那片似乎无边无际的沙原,“我可以带你去看望他们。”这也是阿黛拉早已熟悉过的流程,于是她百般无赖地等候着对方将自己抱上象背。但现实与她的记忆有所出入,瓦勒莉并未马上偕同她前往那些空冢所在之地,而是开始在绿野上采集着紫色的野花,那双曾cao纵过无边烈焰的双手如今却手法生疏地将它们编织成了数个花环。随后,她从这一众花丛之中挑选出了最为Jing致的一个,将其小心地戴在了阿黛拉的发间。见对方面露愕然,瓦勒莉旋即解释道:“你的挚亲之所以选择将绿野上的紫花作为你的名讳,应该是希望你能够坚韧地活下去吧。”“虽然,这番话由我来说显得有些不太合适。”她伸出手去抚摸着阿黛拉的发顶,已经不知多少次作出过这种承诺:“你放心,我会将我的所有都奉献给这片土地上的生灵,剩下的每一日里,我都将以赎罪作为自己的信条。”“你其实不必在我面前一直强调这些。”阿黛拉终于忍不住道。
孰料此言一出,瓦勒莉顿时微讶地捂住嘴,而后美艳的面庞上露出笑容,令绿洲上的一切花朵都为之失色,“你以前从来不会在我面前多言的——我可以认为你这是逐渐信任我的表现吗?”“随你。”这段插曲还未过去,阿黛拉就感受到自己力量的流逝速度在加快,她还是得深入沙原,尝试着从中汲取力量。她知道之所以造成如今的局面都是因为自己太过自负轻敌,但她一时也不想直接用蛮力突破这个异空间。安稳坐于象背上的她被瓦勒莉妥善护在怀中,风沙不时经过她们身侧,偶尔还会在耳畔发出诡异的呜咽之声。每当遇到这种情况,瓦勒莉就会贴心地帮她捂住双耳,低头告诉她无需惧怕,自己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但无法从沙原中汲取力量这一事实让阿黛拉尤为烦躁,她此前竟未看出光明神还有此等能耐。瓦勒莉察觉到了她的异状,以为这一切都是源于对双亲的思念,于是开始轻声低唱起族群中的古老歌谣——这些唱段一般用于安抚稚嫩的孩童,也能使心灵重归寂静。直到那些简陋的坟冢出现在她们的视野之中,瓦勒莉方才停止yin唱,先行将阿黛拉送往地面后,她紧接着飞身一跃,用身侧卷起的旋风清理了企图吞没群冢的沙砾。阿黛拉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即使风沙拂面,她也没有显露出任何神情,但瓦勒莉那飞扬的裙摆却真切地映入了她的眸中。“阿黛拉。”降落于地的瓦勒莉语调温和地唤回了她的思绪。“嗯?”阿黛拉还未来得及多作回应,手里就被塞入了一众花环。瓦勒莉的眼神中满含鼓励,“去吧,我想我是没有资格为这些亡者献上祭礼的。”不,我更加没有资格。阿黛拉漫不经心地想着,但还是接过了花环,无甚感情地将它们摆放在空冢前竖立着的木牌边。她以为这无聊的回忆终于到达了尽头,不料瓦勒莉却走上前来,在空冢边长跪不起。晶莹的泪水再度出现在她的眼角,令阿黛拉无端地心生厌烦:即使流出再多的眼泪又有何用,根本什么也无法挽回,只会一遍遍地向外界证明自己的软弱。待瓦勒莉的情绪稍稍平复下来,她又自言自语地抛出一个疑问:“像我这样的存在尚且留存于世,那为何没有挽回他们性命的机会?”站在她身后的阿黛拉嗤笑一声,开口时没能收敛住作为沙魔的傲慢,“人类本就孱弱不堪,拘泥于此的你更加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