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张少逸用时一周,拍照记录了这十六片卫生巾减少到只剩一片的全过程。
他没想到的是,他的黑色斜挎包暴露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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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我这不是偶尔发挥失常嘛……不过你旭哥是真牛的,他刹球我是真接不住。旭哥,你是不是专门练过啊?”
等到舒瑜走过来跟他拍手庆祝,谭旭才恍然回神。
等俩人下了场,谭旭就看见了在场外朝他微笑的舒瑜。两班人碰面,耐不住舒瑜的盛情邀请,四个人简单打过招呼,喂球变成了双打。
“旭哥!宋轶群这家伙忒烦了!刚才抢球抢不过我,让给他挑球他挑不过网,还说我菜……我呸!”
“旭哥真厉害!”舒瑜小声道。
其实最直接的线索藏在谭旭唯一没有上锁的柜子里。一次偶然的机会,宿舍里只有张少逸一个人,松动的铁柜门“吱呀”一声被风吹开后,张少逸上前想关上,却冷不丁看见门边一张没打开的卫生巾,他联想起这几天遇见的种种,往柜子里看去。果不其然,他发现了柜子深处有一个盖着盖子的纸巾盒,但盒子为抽纸留出的缝隙里却没有纸巾。他打开盖子,看见里装着的一沓卫生巾。
他站在超市冰柜边,身影被货架遮挡,因此得以亲眼目了睹舍友购买一包日用卫生巾的全过程。
谭旭给他的印象,是温和谦逊,是怒而不发。现在还可以加个“性`感”。
高度关注确实让他察觉出了异常。谭旭近来时常放空眼神,有时候是在看书,有时候是在上课,那表情仿佛是在回味什么,脸和耳根子慢慢泛起不明显的红——是鼻梁上那副新配的细边眼镜都压不住的春意,引人探寻,叫人垂涎。过了一会儿,这人回过神来,就会害羞似的去喝口水,或者跑到屋子外去透气。
胶鞋摩擦地面的声音和球拍的破空之声震动谭旭的耳膜,这是运动给予他的听觉享受。身体腾空,瞄准目标,调动整条右臂的肌肉,清脆的击球声在右前方乍响,等谭旭回过神来,球已刹到对方脚下。
“不行啊旭哥,以后这球我得每周打两回,我这技术真是烂死了!”习朗絮絮叨叨着。跟他组队的男生听着了,哈哈一笑:“有自知之明是好事啊!兄弟你虽然菜,多练练就好了……”
对面舒瑜的朋友吹了声口哨,喊了句“好球”,跟他组队的习朗脸上汗津津的,巴巴地望着自己,看起来有点羡慕又有点可怜。只有谭旭自己知道,身边充斥年轻人气息的喘气声才是最吸引人的。他忍不住转头,身边的男生挺拔站立,汗湿的白体恤套在他身上,遮掩住结实的肌肉,可越是普通的衣着越是凸显蓬勃的生命力。见他转头,舒瑜便对上他的目光,漂亮的杏眼亮晶晶的。
张少逸有时候真搞不懂谭旭这个人。比如,他搞不懂这人今天早上干啥不直接把他摇醒,而是要给他定离上第一节课还有十五分钟的闹钟。比如,他搞不懂这家伙没女朋友,干嘛还要偷偷摸摸买卫生巾。
学校超市谭旭并不常来,而且考虑到网购不好在宿舍拆包装,他一般会去校外远一点的地方买卫生巾。这样一是降低碰上熟人的风险,二是在卫生巾的包装袋处理方便,在厕所一拆,往超市外的公共垃圾桶一扔,完事。这次冒险来学校超市确是他的疏忽,这几天挨那个“渴情系统”搞昏头了,啥都不记得,临近日期了才慌慌张张地准备。
他起初并不想深究。毕竟对有些事情刨根问底,获得的结果可能是探究者无法承受的。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谭旭心忖,还是少用那个什么软件比较好。
打羽毛球是谭旭唯一一项拿得出手的技能。特殊时期结束,他唯一的球友——习朗马不停蹄拉着他去打球。但与其说打球,不如说给习朗当陪练。谭旭搂着一沓球,正慢悠悠给笨小孩喂球,舒瑜跟朋友说说笑笑路过。
20
谭旭突然听见自己的名字,顿了一下才说道:“高中参加过校队,平时也挺喜欢打的……打多了罢了。”
谭旭望着他,不禁回忆起第一次见到舒瑜的场景,穿着校服的男孩缩在书桌边,听见脚步声就看过来,眼神里无法遮掩的紧张与防备,两只手藏在桌桶里,表情凶恶得似乎自己再迈近一步,他就能掏出一把小刀砍过来。
舒瑜真的变了好多。
但宿舍生活总会给张少逸留一点蛛丝马迹,吊着人胃口,等待他将思路串联,解开谜底。线索很隐秘,例如角落里一滴其主人都没发现的,干涸的血;例如对方沐浴后,残留在卫生间里湿润微弱的铁锈味。
当怀疑产生,与日俱增的好奇心将成为证实怀疑的最佳推手。张少逸第一次如此关注一个人的日常言行,这种监视他人的行为令他尝到了新鲜,属于一种隐秘的刺激。
无一例外。
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卫衣,还带了一副墨镜。帽子墨镜一戴,谁也瞧不出我!在角落伪装完后,谭旭摸进了放卫生巾的区域,趁着这个点没啥人,随便挑了一包,赶紧结账开溜。
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