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的白云镇,今日倒很是热闹,正是大集。两人趁着人还不算太多,闲逛了一会儿,买了不少东西。从集上一出来,却正撞上一队被官兵护送着的囚车。那车上的人,一个个都披头散发,手脚带着镣铐,身上穿着统一的囚服,看起来好不狼狈。叶安年正好奇,就听旁边的人议论起来。“呸!”有人朝着囚车啐道,“都是那卫之淮的走狗!”“只是流放,也太便宜了他们!”“是啊,跟着卫之淮干了那么多恶事,到头来就只是流放而已!”“哎,话也不能那么说,听说是流放北境,那边可是冰天雪地的苦寒之地,这路途又遥远,说不定都到不了,人就没了。就算是挨到了那,怕是也活不成。”这话似乎是给了人们安慰,大家又继续声讨起这些囚犯来。叶安年站在人群里,遥遥望着囚车里的人,忽然觉得有一道身影,他颇有些熟悉。“那是……?”他有点不敢相信,看了旁边的江竹一眼。江竹点头:“是他。”就见众多的囚犯中间,有一个身形瘦削,披头散发的人,正死死扒着囚车的木杆。他身上有不少被百姓们丢的烂菜叶子,脏兮兮的,但他依旧抬着头,平静的看着人群中的每个人。直到,他看到了人群里那两道熟悉的身影。叶安年望着柳卓,嘴唇动了动,到头来,却什么话都没有说。而这时,柳卓也看见了他,那双如死灰般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他抓着木杆,拼命朝着这边看过来。“我没输!我……还没输!”“你等着……!”他情绪太过激动,晃得手脚上的链子“哗啦”作响。很快,就有官差过来,用佩刀敲打着囚笼的木杆,呵斥道:“老实点!”一阵骂声过后,囚车已经驶了过去,越走越远。叶安年最后望了一眼那囚车,收回了视线。江竹拍拍他的肩膀,把他往自己身边揽了揽:“走了。”“嗯。”叶安年点点头。他知道柳卓的下场并不会太好。但那又怎样呢,路是他自己选的,会有怎样的结果,在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眼看天色渐晚,两人便回了白云山。江竹自打身体恢复,就开始在重新修习谢逍公的独门内功心法,如今内力已经恢复了一成,带着叶安年直接用踏云步飞回白鹤斋,不成问题。两人走了一小段山路,等路上没了行人,江竹就把自己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叶安年拿着。自己伸手一抄,将人打横抱起来,足尖一点,朝山顶掠去。耳边清风习习,叶安年伸手环住江竹的脖子,把头靠在他肩上,悠悠闭上了眼睛。江竹被他喷薄而出的温热气息扫过脖颈,痒酥酥的,令他体内气血翻涌,差点破功。好在,这一息之间,他们已经到了。 喜讯!生了!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春去秋来,寒冬又至。眨眼间,年关已至, 再过几日就要过年了。月凉城停工了一段时日,后面又继续开始重建,之前是叶安年四处凑钱, 劳烦文恒找了一批工匠, 进度慢的很。后来卫秉哲登基, 很是关注此事, 特地拨了不少工匠过去帮着修建,进度一下子快了不少。还有月凉城被屠的旧案, 他登基之后一平定朝中内乱,就立刻重审了这重大冤案。那份有着阿梨手印的供词被呈了上去, 卫秉哲又派人去了一趟月凉城,找回不少陈年旧物,其中有很多, 都能成为当年旧案的铁证。他随即便写了一封诏书,为江竹洗清了冤屈。那诏书的最后,是他代卫之淮的谢罪之语。这份诏书可谓是份量颇重了,一时间举国上下轰动。一方面感叹新皇的宅心仁厚,嫉恶如仇, 一方面痛骂已死的卫之淮恶贯满盈, 死不足惜。而江竹这个被冤了许多年的人,也以另一种奇怪的方式,被人们推了起来。自从他身上的罪名被洗清, 白鹤斋名下的医馆药铺,一时间火爆起来。与此同时, 民间开始流传出江神医当年隐姓埋名做游方郎中时候的各种神奇事迹,江竹的名声一下子传遍了整个东陵国。好在,如今叶安年的月份的大了,他日日都待在白云山上,几乎不下山,所以这些对他倒是没什么影响。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就是每月的收入翻了好几番。再加上叶安年这边开遍了东陵国各地的竹叶记玩具铺,白鹤斋如今每月的进账多的数不过来。只是可怜了子妤,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拉了斋里两个先生帮忙。江竹倒也大方,给他们三人翻倍的月银。眼下已经过了大寒,天气是一天冷过一天。壹舍的小阁楼内,上上下下烧了七八个炭盆,屋里暖和的只穿单衣都不冷。叶安年如今已经快十个月了,肚子也很明显的隆了起来。只是,后期江竹很严格的控制他的体重,再加上他自己也瘦,一直不怎么显怀,所以比起一般孕夫十个月的肚子,还是要小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