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杨敬贤就四十了,一晃他们在一起都快十五年了,杨敬贤已经快要取代他死去的母亲成为人生里陪伴他走过路程最长的人,而且如果不分开,他还会一直陪他走下去。许爱浓想得整个心脏好像一面在油煎一面却在冰冻,有句他必须放下尊严去哀求他的话,他实在压抑不住说了出来:“……那,你能不能不去找他们了?”
杨敬贤扭头看他。
许爱浓都没有力量跟他对视,绷着脸正经说:“别去找了,你找一个我就想弄死一个,多考验我的人格啊。”
杨敬贤低头好一会儿,也不答应也不拒绝,许爱浓心里头空荡荡跟北风刮过一样,急急补了一句:“这也是为你好,上了年纪不合适纵欲。”
杨敬贤突然噗嗤一下又哭又笑,情绪发泄不及他甚至砸了几把方向盘,激动不能自制,整个人都要战栗哆嗦。
许爱浓不防备他是这个反应,看他涕泪横流的模样,狼狈抽纸巾塞他手里,手足无措,不确定的去拍他的背安慰他。这麽多年他只见杨敬贤哭过一次,是在他父母葬礼结束之後,他一个人深夜跑去墓地无声流泪悼念。
杨敬贤擦了把脸,做了记深呼吸,又开始笑,边笑边摇头。
许爱浓莫名其妙,疑心他是不是这半年压抑的太厉害了,小心翼翼提议:“我们要麽约个心理师……”
杨敬贤擤鼻涕说:“不用,我没事。”
许爱浓看他睫毛还是湿的,问:“真的?”
杨敬贤发动引擎说:“走,看电影去。”
许爱浓心里感觉不自在,悻悻哦了一声。
年初一杨敬贤照例要带家人回祖宅去参加家族祭祀扫太公坟,许爱浓也起了个大早,跟他们兄弟二人和管家先去了趟杨家二老的坟头,再回来吃早点,准备去乡下祖宅。
许爱浓吃的不多,吃完便说:“公司有点事,我先过去了。”
杨慕贤啊了一声,问:“不去拜太公啦?”
许爱浓看了一眼杨敬贤:“你们跟管家去嘛。”
杨敬贤握着小碗把最後一勺八宝粥吃完,拿热毛巾擦嘴说:“今年一定得去,族里有事。”
许爱浓还在想理由拒绝,杨敬贤却已经站起来夺了他手里的包。
管家开车,杨慕贤坐在前头,杨敬贤跟许爱浓坐在後头。许爱浓听管家交待家族里头一年来的人事变迁跟祭祖的忌讳,冷不防杨敬贤递过来一个黑色缎盒。
许爱浓打开来看,心跳一记脱空。
杨敬贤霸道的把左手伸给他,并不去看他。
许爱浓摘了戒指给他套回去。
杨敬贤满意的握着双手摩挲了一记,拉过他的左手,把口袋里另一枚套进了他的无名指。
许爱浓惊讶看他。
杨敬贤平静的看窗外,说:“下回扔远一点,别扔在我能找到的地方。”
十年时间足够他把杨家每一块砖头翻一遍,何况是找一枚主人根本不会随便乱丢的戒指。
管家开了近四个小时的车,途中族里打电话来问行程,杨敬贤一算要误了吉时,便叫不要等了。四个人到时祭祀刚开始不多久,宗祠里院子正中高高摆着一张八仙桌,点了香,请了师父烧纸念经,拜已经拜过了。
女眷递了热茶汤上来四个人喝完,吃了点心,杨敬贤便拉着许爱浓并排去拜祖宗牌位,再是杨慕贤,最後是管家。杨家现今辈分最高的是杨敬贤的太叔公,他是杨敬贤太爷爷最小的弟弟,已是百岁高龄了,人倒还很精神。一行人跟他问安,而後上山去扫墓。
除了太公坟是全家族人一起祭拜,其余各房自扫,杨敬贤跟两位叔伯去清了爷爷的坟头草,敬了酒上了香,便下山回程了。
春节前後正是幽兰花开时,离晚饭时间尚宽裕,杨慕贤早预备了锄头,扫墓一结束就拉着管家不见了人影。杨敬贤牵着许爱浓下山,走在山路上,鼻尖尽是幽香。他时不时扭头看许爱浓,唇角含笑。
许爱浓问他:“你笑什麽?”
杨敬贤说:“得意。”
许爱浓不客气损他:“是得瑟吧?”
杨敬贤笑得差点被脚下烂树枝绊倒,笑完了,真心说了句:“是得意,把你搞到手了。”
许爱浓也笑,说:“那真要恭喜你呀杨总。”
杨敬贤说:“同喜,同喜。”
许爱浓不跟他贫,扭头看向别处笑。
杨敬贤突然问他:“你是自愿的吧?”
“什麽?”
“……跟我回来拜祖宗。”
许爱浓脸上烧红,说:“给你个面子而已。”
杨敬贤不走了,认认真真看着他,表情还挺受伤。
许爱浓懒得理他,一巴掌把他的脸推开了。
晚饭一共摆了三桌,杨敬贤拉着许爱浓坐上席。饭後杨敬贤跟长辈们坐在一起聊家族里头这一年堂房叔伯们家里的生活长短,许爱浓安静坐他身边喝茶,没一会儿就说到了这次家族里重修家谱的事,很快有人把大摞大摞陈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