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腰肢,紧贴着彼此的身体。
「老师好骚喔。」少年低沉的嗓音在男人耳边响起,可偏偏那低沉的声音一点精神都没有,看来昨晚被折腾到累倒的不仅仅是他而已。
「好啦!起床了。」男人笑着说,从床上跳起,立刻感受到後腰以及臀部的些许疼痛。
脚步踉跄,又跌回床上,少年坐起身子,从床舖角落捞起了内裤,穿上,又把纤瘦的男人拉回怀里。男人和少年面对面而坐,年纪轻轻的少年眼角还有着些许的瘀青,嘴角渗血的伤口只留下红肿,他还是能看见少年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
他注意到没注意到的,他包紮过没包紮到的。
他伸手触摸少年胸口那道明显的疤。
自锁骨中央,笔直而下,直到少年胸肌下缘。
他伸手想要触摸,却被少年轻轻抓住手指。
在少年的引导下,他的手指抚摸过了那道怵目惊心的疤。
「甚麽时候的事情?」他问到。
「两年前吧。」少年低着头。
14岁,国二的时候。
「谁干的?」
「我爸。」少年说道。「喝醉了,我那天没有给他钱,所以……」
菜刀挥舞,酒瓶乱撒,尽管他那时已经180的身高,却仍然被那浑身酒气的暴力所恐惧。
来不及挡,来不及躲。
「还疼吗?」
「不疼了。」
少年以为他在问商吧,但男人的手不再停留在胸口中央的疤上,碰在了少年厚实的左边胸膛。
他突然意识到,男人在问的是他的疤。
「很痛。」他说到。
痛,为了离开的母亲而心痛、为了从未被保护的童年而心痛。在庙口的那群人里跳着八家将,顶着旁人异样的眼光,还是心痛。
痛。痛死了。
被男人包紮过的伤口在痛,被男人安抚的心也在痛。
痛。痛死了。
最痛的,是他满脑子的恐惧,让他头痛欲裂。
「老师。你为甚麽喜欢我?」他问到。
但他要问的,不是这个……
他想问的,是男人会不会离开他。
如果男人知道了……
男人跪在床上,高度刚好能将他的头压在怀里。
「因为你对我说,你要的是我不是吗?」
「那只是我在开玩笑。」他说到。
「可对我而言,不是。」男人笑着说,「或许很蠢,但,你确实给了我一些不一样的期待。毅廷,我没有傻到只因为一句话就对你芳心暗许,但那句话确实是个开头。
「如果真的要说……应该是因为,你让我知道,或许我不是那麽无用。」男人亲了亲他的额头。「从你第一次在路上打架被我发现,从你第一次在警局拨打手机给我,让我知道,有个人信任我、需要我,所以我喜欢你。」
他抬头看着男人。「老师……」
「谢谢你,向我求助。谢谢你让我身为老师的生命有了一些意义。所以,我好喜欢你。」
抱着他的手缩紧,仔细地,小心地,温柔地,紧紧抱着。
少年在他怀里流下眼泪。
「老师……我……」
他从头开始说。
从五岁开始,看着母亲被家暴,讲到七岁时妈妈把他丢下;再说到九岁那钱,亲叔叔对自己的侵害,还有父亲变本加厉的暴力。
他讲着自己在外头度过的每个夜晚,虽然又冷又饿,但却能逃过父亲的皮带及棍子;他说着,不论自己离家多久,父亲从未来找过他,好像他存在不存在都不要紧。
他说着,他去跳八家将,想要在那热络的环境里找到一个归属,只是把自己推向万丈深渊。打架、鬼混,他不喜欢,也只能跟着做。他回到学校,但老师们知道他在外头打架的事情,已经替他贴上了标签……
第一次,这是第一次。
「老师,求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他无助。高大的外型和气魄是掩盖他的脆弱的武装。他不要再被丢下来一个人面对一切了。
「不会的。不怕。」
他带着少年去吃早餐。
他带着少年去医院,换来少年几个很有个性的白眼和害羞。
他带着少年去球鞋专卖店,换下了那双破破旧旧,包着少年脚趾的旧球鞋。他知道,价格会在少年心里留下沉重的负担,所以他挑了一双实穿,朴素,不贵的球鞋给少年。
他带着少年去卖场,买了几件换洗的内衣内裤。
他看了看自己的钱包,哀叹了几句。
少年在他背後提着大包小包,却异常愉悦。
回到教师宿舍,两人互看了一眼,拉上窗帘,脱去衣服。
少年精壮的身体给了他无限幻想,昨晚昏暗的灯光无法将那隐藏在躯体之下的暴力与粗鲁完全看清,如今他终於得以安抚这头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