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度，把药吃了，睡一会吧。”
“……”
“老师，你跟我说说话吧。”
一切，从早上吃了什么，到兼职又赚了多少钱，都事无巨细的报告给林深，不过他学聪明了很多，不再赤裸裸地向林深表达自己的爱意——他害怕林深生气。林深和他聊一聊日常，他就很高兴。
周屿本身就是个没什么道德感的人，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他睡了两个小时，林深松了口气，烧退了。
“不是狗。”
周屿满怀期待地眨了眨眼。
周屿在门口露出个头：“春晚开始了！”
林深叹了口气，认命般端起杯子，放到唇边吹了吹，“小狗快喝。”
磨磨蹭蹭喝完药，他们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今天周屿出奇的安静，他也不说话，捏着林深的手指玩。林老师的手生得尤为漂亮，手指削瘦修长，掌纹浅而疏，皮肉淡红，有一些薄茧——是他长年握笔导致的。周屿摩挲着他中指关节处的茧，若有所思。
林深一言不发地冲了冲剂，又剥了两粒药，放在茶几上，周屿在他的注视下端起杯子闻了闻，又放下了。
林深替他掖了掖被角，然后起身把狗赶出去。
“……”
他的神态带着祈求，语气又那么理所当然，仿佛真的只是个不肯吃药的小孩。
真不要脸。
他下意识想要去亲林深，又想起自己在感冒，只轻轻碰了碰对方的唇，就移开了。他的的嘴唇很烫，林深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只热烘烘的大狗拱了一下。
他没撒谎，药果然很苦。
“我哪也不去。”林深道：“我在这陪你。”
“刚才那小子在跟你说什么？”
周屿最近感冒，有些咳嗽，他又不肯吃药，林深每次都得逼着他吃，逼完了还得哄。林深被两条大狗拱出去的时候正好撞上他在咳，人陷在沙发里，恹恹的，像条病狗。
“好。你先把水喝了。”
他浅浅地喝了一口，垂下眸：“你记不记得…我姐夫？”
周屿往他身上蹭了蹭，理直气壮地抱怨。空气里橘子的味道还没散去，又酸又呛，他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五岁。”
明明是关在笼子里的，好端端的怎么会跑出来呢？
林深拍了拍他同样滚烫的脸颊：“你发烧了，小朋友。”
周屿眨眨眼，摇摇头，“苦。”
周屿只露出个红扑扑的脸，看起来精神好了些，跟他撒娇：“我是不是好了？”，他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了，林深替他擦了擦汗：“烧退了，但是你不能起来，还要观察。”
林深将手搭在他的额头上，感受掌心传来的温度：“下次给你吃糖。”
他觉得自己又像回到了小时候，老旧的宅子里，家庭医生的针冷而尖锐，高烧的身体仿佛不再受自己控制，又困又重，就要沉沉睡去…只是这次，再没有温柔的母亲陪伴在身边。
林深有些诧异，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起这个，“怎么了？”
“你去哪？”他突然很紧张，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林深把毛毯扔给他：“你觉我不关心你？”
“你不是在一旁听着么？”
“快吃，你在等什么？”
“他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啊，他跟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周屿一边观察他的脸色一边低声抱怨，“他又不是不能自理的婴儿，这么大个人，你可别什么都去管，指不定人家在想什么呢。”
他这番话说的阴阳怪气，拐着弯地吃飞醋，林深听了得反应好一阵，才道：“他才刚成年，亲人去世，可以理解。”
“要你喂我。”
他张开嘴，一粒药丸被放在舌上，接着是一口水渡进来，他艰难地吞咽下那粒小小的胶囊，生怕吞慢了会尝到里面苦涩的药粉。
周屿看他的眼神赤裸而坦诚，就如同兽类对雌兽的占有欲，充满热烈的野性，却失去约束。
“外面都在传
他板起脸，命令两条狗坐在原地。
一双手抚上他的脸，不是母亲，是林深。
林深从柜子里翻出盒皱巴巴的布洛芬，看了看日期，还好没过期，大年三十的晚上药店肯定都关门了，他家离医院也远，买退烧药很不方便。
“你怎么不理解理解我。”
“那周屿小朋友，你几岁了？”
周屿躺在床上发抖，他知道自己在发烧，却感到异常寒冷，他的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床边不停拱被子，邀请他起来玩，周屿烧的浑身没力气，有气无力地拍了下黛比的狗头：“滚。”
过了一会两条狗喜滋滋地跑进来了，一个劲地往林深身上扑，咬衣服啃脸的，林深被烦的没法好好说话，只得和顾山拜完年就匆匆挂断。
“没有，我知道你关心我。”周屿摇摇头，随即道：“可是我希望你能更关心我，只关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