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不停得给我发信息哦，会影响我工作的。”他试图跟她沟通过。
视频接通是在花园里，她似乎刚刚从玻璃花房走出来，背后就是花房白色边框的玻璃门。头上戴着一顶宽檐帽。
“刚刚收拾完呢，新到的‘Griselis’已经种下去了。”
这让他感到不安，他觉得自己最近与现实的断裂感，不仅是由于明明不是container还要强行接受研究所要求的提高同步的训练，更是因为李隽昕和幼年形态的林宥恩，复现了他隐记忆中的一些画面。这让他觉得自己被与此世分隔开了。
话说回来，许筱有段时间层兴致勃勃地尝试给她留过长发，但是她的头发到一定长度就会自动蜷曲起来，结果越长越像一棵花椰菜，后来就放弃了。李隽昕记起这一年来一些零零碎碎的事。
但即使成功了，新的‘林清言’也应该完全失去了关于林宥恩的记忆，忘记了前尘，他或许跟李隽昕或者其他什么人没有根本上的分别。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那你不看就好了嘛，上班为什么不好好工作，一直看通讯器？”
“外面出太阳了？”
李隽昕伸出手掌揉她的头发：“不需要每一件事都想得透彻。过度思考会妨碍感受。”
李隽昕还是很用心的，虽然老爱逗弄林宥恩。但是这样也只显得他们关系很好。最近看来，他们的互动竟越来越像少年时许筱去林宥恩家看到的样子了。
虽然显示有未读消息，却没有她的消息窗弹出来。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她一条消息也没有。他的手指在衍射于桌上的界面滑动着，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这是这一年来的第一次，他们分处两地超过一小时，林宥恩居然没有给他发信息。
沉默在二人之间舒展着，像一条逐渐平缓的曲线。
李隽昕弯身挤进了屏幕，笑道：“我让她别戴了，她非要戴着出来。说这样更像园丁。”
GoX的拟态信息，一半储存在种子里，一半依靠对孕育器的解析获得。所以林宥恩长得和林清言像。李隽昕和林清言长得像，则有其他缘由，之前陶教授和他解释过。
哪方面的接受度，许筱没有接话。他其实不是container这件事限制了他的行动，总怕露馅。再加上林宥恩回复到正常形态之前都需要研究所支持，所以他接受了让李隽昕一起照顾她的提议。
他突然记起自己的通讯器连着别墅的家政系统，可以直接访问家中实时的影像。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宥恩，你在做什么？”他问道。
“这也是他们相貌相似的原因。”
“你先陪我收拾一下院子里的植物吧。”
“当时尝试了很多我们所里的组织配型后，匹配度都很低，所以那时候我的建议是进行绥靖治疗。”
如果实际上成功了呢？
“哈哈，你说这个啊，”她摸了摸自己的帽檐，“戴着帽子有种穿着工作服的感觉。”
上午的时间过去了两个多小时，许筱手中的活暂时告一段落。
何况如果相貌和性格都相似，神情相似也是正常的。李隽昕的身份是没有问题的，和陈家的关系就能证明。毕竟在学校里，也常能碰见这对表兄弟在一处。
他看了眼窗外，天上果然有几块分散的蓝色。阴转多云了。
“隽昕是用前代技术培育的变种人，是其他研究所的产出品，生物属性上更多的像普通人一些，但是由于培育水平有限，很小的时候对自己身上变种部分出现了排斥反应，被送到我们研究所来治疗。”
都像林清言。
林宥恩也眼中一亮，旋即又想起被交代的事情：
“你昨天弓道的分数输给我我了，今天要不要再来一局？”Omega忽而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茶几上的体感游戏设备，说道。
“你要多晒太阳。这样的阳光刚好。”
他不禁想道，一切的信息都是研究所给的，林宥恩完全失去了记忆，到底复原林清言成没成功，就是研究所的一句话而已。
许筱笑着看她。突然发现这两张脸并在一块儿，有种基于相同模板进行拉伸变换计算后的相似。
过了一会儿，也没有回复。看着静止的消息窗，清晨时的那种超现实感又网了过来。他一阵心悸，于是直接拨了视频出去。
“如果是他的话，笑笑的接受度会更高一些。”
“一点点。”
而感受才是活着本身。就比如她头发的触感在他的手心里，扫过他掌心的纹路，这样真切。这样就够了。
他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准备休息一会儿，于是唤出通讯器窗口。
“但是后来清言用自己的组织救了他，我的关注点一直在变种人组织上，结果忽略了隽昕本身并不是纯度很高的变种人，清言作为GoX的初始Container，和GoX高度同步的人类躯体反而跟他的匹配度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