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酒阁的顶层没有隔断,独层构成一间。顶穹透明,花苞一般成拱状向上闭拢,室内与夜幕只隔着薄薄的一层花瓣,夜幕上的繁星与月亮照亮屋内。
洛芷若经营的并非普通的声色场所,在这幢皇城运河边伫立的高楼和河道中名贵奢华的画舫中,凡人与尘世之上的主宰们进行最坦诚的交流,妖魔鬼怪、魑魅魍魉,甚至九重天之上的神佛也会化成人形光顾,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掩藏着数不清的罪恶。
她带着焱曦宸向楼上走去。
品了半晌茶,终于有了动静。
舞者缓缓走近王座,与焱曦宸相隔咫尺时暂顿,腰肢向后优美却有力地挺动,两手支于地面,右足点上扶手,左脚撑地,将腿间的艳情呈现在男人面前,丰满的大腿到浑圆的臀挑衅着男人沸腾的情欲,半勃的玉茎和湿润翕张的蜜穴散发着魅惑。
小丫鬟只送到梯旁,最后的一段路由焱曦宸自己走。
十指绽开,成了两朵绽放的莲花,再旋拢,攥住男人的神魂。圣洁似仙鹤,放浪如灵蛇,妩媚若妖狐,他在遥远而神秘的韵律中布下肉欲性感的天罗地网,销骨摄魂,观者不知不觉间被雌蛛裹紧厚厚的丝茧,中了圈套。
焱曦宸的呼吸粗重而浑浊,双目赤红,饿虎一般。他伸手想去握他的腰,青年却在这时足尖轻点弹开,一个后桥躲过男人的动作。
“大人,江公子请您过去。”一个小丫鬟在门外叩门递话。
扭腰、抬腿、旋身,像林间奔腾的梅花鹿、飞渡悬崖的羚羊;躬身、展臂、抬眸,好似怒翅腾飞的金鹏、俯冲直下的雄鹰;点转、提踵、起跃,仿若追逐猎物的捷豹、围捕扑食的饿狼。
“师哥。”是江栩。
复而站直,江栩向他伸出手,“来,”五指自然舒展,如同盛开的玉兰。
没有乐器伴奏,顶层只有他们二人,江栩吟唱着古老的乐音,是龙族的语言,悠远而空灵。他在歌声中起舞,流苏晃动着,反射出月华的流光,银铃和珠玉相互击打,打出乐曲的节拍。
“师哥要乖乖坐好,”江栩跪在男人膝间,解开腰带把男人的右臂和王座的扶手松散地绑了一道,“没有我的允许,是不能起来的。”
焱曦宸刚踏入室内,还未看清装潢,就被一双手从后蒙了眼。
江栩喘着气,眼尾更红了,他扯掉面纱,露出画着火红蝴蝶的唇,“满意你看到的吗?殿下。”
禁欲而淡漠的高山雪顶在阳光下消融,汇成一线春水流入欲望的深潭,静水流深。焱曦宸握住他的腰身,托住他的臀尻,把春水抱进怀里。
享用我,他的小龙用身体说。
他情不自禁起身,伸手接住那朵兰,手掌与手背相触的瞬间,他的小龙乘势点地,修长的双腿盘上他的腰身,热情而温柔地缠住他,上身再次后倾垂下,后颈脊背反弓,露出白日里被禁锢时令人血脉喷张的形状,臀间那朵泛着水光的怒放的玫瑰隔着布料正正抵在男人勃起的阴茎上,龙角刚好虚点在地面,上面的细链金玉打在木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起身,隔着薄纱在焱曦宸侧脸落下一个吻,然后向大殿中央走去,罩在身上的黑袍在半途落下,露出的景象让焱曦宸怔住。
“嘁,”他绷不住轻笑,抬着焱曦宸小臂把他拉起来,“急赤白脸像什么样子?”他把头靠在男人腰侧,抬着脸看他,“以后不会有了,”脸颊在人腰间蹭蹭,“我比较相信自己。”说完,还淘气地拍拍男人的臀。
洛芷若给他上了妆,平素不染纤尘的一张脸施了粉黛,是别样的妖冶魅惑。他带着面纱,只露出眼睛和光洁的额,媚红的胭脂扫在他眼尾,勾勒出一双含情眼;眉间配以珍珠为主金银细描纹样的花钿,和额间鳞片泛起的额纹相连;被细纱掩住的唇想必也涂了唇脂,在朦胧间透着一道别样的红;暗金的龙角胜过世间女子的花冠,以素色珠玉做点缀,是海洋生出的妖精;长发高束,以金冠珠钗固定。
焱曦宸师从洛雨时,又是天界太子,栀酒阁在洛芷若的默许下成了他半个主场。他经年游走其间,声色犬马,套取各方情报以纵览全局。
但今日不同,他目的单纯,只为与美人春宵一度。
青丘狐族是上古仙兽,同时也在妖界享有极高的地位,不论是清云掌门洛雨时还是栀酒阁主洛芷若都行走于神魔两界之间的灰色地域,维系一个暗流涌动的和平表象。
江栩几乎未着丝缕,浑身上下除了面纱再没有别的衣料,颈项和腰间扣着金环,均缀着一圈流苏,非但遮不住肉体,反而显得欲盖弥彰,手腕脚踝挂着流珠与铃铛,黄金的臂缚扣在大臂,印出的花纹似火焰又似水波。
过了许久,江栩终于有了动静。
他被推动着缓缓前行,行走间隐约有铃声。待他落座,江栩松开了手,跪到他身前。
“我真想肏死你,宝贝儿。
待人伸手来捉了,他又灵巧得像是山间的云雀,风一般闪开捉拿他的手,逃到了门边,“乖乖等我回来。”那一抹笑让星月暗淡,照亮了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