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待一会，并不急着出头。这差事是没人愿意的，九皇子朝不保夕，谁愿意从太后宫里到冷宫里头。
我知道她的意思了，她大约是发现，她那好侄儿崔望总失魂落魄地望着我，是要打发我了。我暂且不想见着崔望，崔望就要成亲了，是门当户对的小姐，他悄悄递给我一只钗子作信物。
那，你过来坐下，我不看你了。我这样对他说，他浑身一顿，又慢吞吞坐在我身边，低着脑袋听我说话。
这种话，慎言他惶恐地捂住我的唇。
我小声问他：冯总管，您有什么高见？往后我孝敬您
老太监说得对，现在风雨飘摇，谁知道往后是不是落地凤凰不如鸡。九皇子现在不如意，可毕竟流着皇帝血脉。
我看到了地方，便放下包袱，去铺自己的床铺。
安富说不出话，他已经傻了眼。
我不喜欢他这幅傻样子，不够精明，也不够有威势，而太后宫里的大太监冯阚又高大又威风，旁人和他说话也是小心极了。冯阚不像个太监，他有男人的身姿，大马金刀，模样又是一等一的好看，我记着他的眉眼，危险俊美，倒像只鹰隼。
这都不是我想要的。何况崔望只是偷偷摸摸地同我说话，他怕这事情被人发现，我想了想，问题很简单，崔望出身高贵，自然是瞧不上我这样的低贱出身。
我见过许多气宇轩昂的贵人，可还没见过这样好看的，九皇子生得不像陛下，像他那个祸国殃民的母亲，有张神仙似的昳丽面容。可真好看，不过那副暴躁寡欢的模样，我又不大喜欢了。
安富，在我这里，你可不比崔望差在哪里。
那也正好，我也瞧不上崔望。
我就这么留下来，也见到了九皇子。冯阚指着那众人围绕的少年，意味深长：那就是九殿下。
他挨着我，又不敢触碰我，我嫌弃他磨磨唧唧的性子，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他终于不动了，硬梆梆像块石头。
冯阚便走了，我望着他笔直的脊背，羡慕极了。冯阚做奴才也做到了顶好，不必点头哈腰，堂堂正正地走路。
我自然真心这样想着，崔望看着芝兰玉树，可现在看看，崔望和安富是一样的，他不过比安富多了一条根崔望，挺没劲的。
我想起老太监说过的，那个九皇子。
你叫阿春？九皇子抱着暖炉，嘴唇没什么血色，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漂亮得不似凡人。可惜此刻他不大高兴，我跪下来，毕恭毕敬地问好。
安富，你看冯阚多威风，往后你也要像他一样。我靠着安富的肩膀，捏着安富的腰肢，弄得他面红耳赤。
冯阚指了指天上。我想我已经明白冯阚的意思了，对待九皇子，莫要过多亲近，可还有多少双眼睛瞧着呢，就是有人想让九皇子没了，我也得装作不知。
太后说，九皇子宫里死了人，现下没人伺候。
冯阚眼皮也不抬，这是九皇子的地方。
我绞尽脑汁猜起来：三皇子？太后？
好看吗？冯阚问我。
我只觉得不吉利，崔望喜爱我，太后发现了没事，可若是太后认定我和他有私情，我可就真完了。我丢了崔望的钗子，连夜打包去了九皇子的宫中。
冯阚笑起来，只是他的笑容总是阴鸷，让人见了不大舒服：孝敬就免了，阿春，你今天可欠着我的人情。我只与你说一次，你知道谁最想让九皇子消失吗？
冯阚按照太后的旨意引我去冷宫，我盯着他的背，他的衣料华丽极了，黑沉沉的底子，绣满眼花缭乱的纹饰。
九皇子在宫里是个见不得光的存在，有很多人想要他死，偏偏他的命又很硬，就这么尴尬地活到了现在。就是皇帝也不喜欢这个儿子，我想，我就喜欢赌一把。
不过冯阚我可不敢同他搭话，但安富我总能勾搭勾搭。这天之后，安富便偷摸和我做了对食，却也仅仅是止渴。
阿春，你意下如何？太后问我。
又或者是陛下，我只是不敢说出来。
日后自求多福，这九皇子的地方，可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的。他应当已经看出了我的念头，冯阚不愧是太后身边的能人。
安富，你要同我做对食么？我问。
我现在觉得，冯阚的确是宫里少见的聪明人，也难怪他这样威风八面，这样的人，怕是做了奴才，也不知道他眼底瞧不瞧得起你。
今日总管的提点，阿春都记下了。我收回看九皇子的视线。
那小心点，这可是碰不得的，莫要被一张皮囊骗去了。冯阚说，我们的九皇子，也不是什么傻子，谁知道呢。
我开始留下来照顾九皇子。
我看过去，定住神。
安富总不能让我满足。不过更多的，我开始想起老太监说的，出路的问题。我可不能一辈子做个宫女，我没个好出身，可我也不想做个攀附贵人的可怜小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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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诚实地回答：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