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连帝都都没出。谁都猜不到,她被万雪琪葬在大家眼皮子底下的红树林陵园。
是的,葬。程前刚知道时,因为过于惊惧,神色一片苍白。
谁都猜不到,一个曾在你生命里鲜活的,互相打过招呼的年轻人。在某个平平淡淡日子里,谁都没有惊动的就此长眠。
死亡来的毫无预兆。哪怕之前已经有人无数次说过那三个字,她死了。还是没人做好这个准备。
原来,大家早就见过了人生的最后一次面。
前几天,几个跟着万雪琪的人找到的。
程前接到了叶倾,由他开车,一伙人来到确认的地址。一路上叶倾不言不语。程前也慌的不行,好几次都红了眼眶,有一句没一句的解释。听照顾她的护士说,没筹到钱做手术,扩散的又太快,所以
叶倾不曾给过她一分一毫,谢南星没工作,收入都给了谢母,和亲戚也早断了来往。她哪会有钱?她是活活被病拖死的
男人一言不发,他低头,深深埋进双手之间。
程前干了这么多年助理,还从未见过先生如此脆弱的模样。车里一时安静到了极点,只有男人压抑到了顶峰的几声哽咽。
车子终于停下来,陵园在半山腰,剩下的就要靠自己走了。
拾阶而上,食腐的乌鸦哇哇乱叫,平添凄凉。谢南星的位置不好,就在最外围,因为万雪琪也没钱买更好的。
叶倾一动不动定在那,视线是不远处的一座坟。
墓碑是新的,照片逆光、面目模糊,轻飘飘一行字写尽了墓主人的生卒年月。看着那个地方,叶倾脚下踩了个空,似乎腿软。
程前赶紧上前扶,却被叶倾拒绝了。
他抬了抬手,程前和保镖等人均退了几步。
短短几步路,他用了许久才走到,一言不发静静看着镶在墓碑上的那张黑白照。
那是少女时代的谢南星。也是他从未见过的自信笑容,甜蜜且温柔。
他突然情怯,甚至不敢抚触墓碑。直至现在还是举重若轻,也不肯相信谢南星真的死了。
死这个字含义太重,重的让人饮下十斤苦酒都无法面对。
他缓缓蹲下,和照片齐平。
修长的手指抚摸,指腹来回摩挲,眼底涌现名为痛楚的情绪。你怎么在这。相片上她的笑容甜蜜温柔。
他的妻子,叶倾的太太!她的温柔和甜蜜怎么出现在这个地方?
她们都说你死了,但我不信。你说说你,别人追男人你也追男人,怎么就把自己追到这来了。他笑的凄冷,嘴角的苦涩让人心口疼痛不已。
你好没用,怎么不再等等我。你不等我怎么回心转意?
你倒是起来等我啊,起来!你起来啊
开始还是无情讽刺,到最后他拔住石碑拼命往上拽,名家手制的皮鞋沾满了尘都在所不惜。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这个尊贵娇矜的男人平生第一次忘了什么是优雅。他一次次使着蛮力,虎口都被石碑的尖锐磨出血。
纹丝不动的石碑上,是她依然巧笑的遗照。
先生您要保重啊!不然谢小姐怎么走的安稳?程前赶紧扑过来抓住叶倾,还得忍受对方的激烈挣扎。
安稳?我要她走的安稳做什么!助理的话让人愈加疯狂。他紧攥石碑,掏心挖肺一样的痛只能借由一声声呼喊来发泄。不能走!谢南星,谢南星不能走。
错了,真的错了。
原来他早就爱上了谢南星!然而除了伤害,他还带给过她什么?他有过那么多个止损的机会,他都干什么了?
直到现在她躺在这里,他才肯面对自己那颗早不自觉被她吸引的心。
两年时光滴水石穿,原来谢南星早已渗入他的生活。
虽然告诉自己她是个品行不端的人。为什么还是去她那里?真厌恶的话当个摆设不也可以?退一万步,用完她的血也是能立即离婚的。为什么还要留下她?
真心想解决的话,轻而易举,何况他从不是善男信女。一次次的表现厌恶,却还是走进了那间屋子。
内心深处是否真那么厌恶?只有天晓得了。
挣脱程前的挟制,石碑没有温度的冰冷透过指尖传回来。这不是谢南星的温度!她是温热的,柔软的,独独不是这样的。
心里明白已经无可挽回,程前索性别过脸不忍再看。
平淡的寂静笼罩公墓,只有乌鸦孤零零的叫声在回荡。
对不起,居然让你睡在这,我这就带你走。男人紧扶石碑,几缕碎发贴着苍白的脸。垂头,伏在黑白遗照上落下轻轻一吻。我们回家。
回家?还不等程前细想。叶倾示意下,几名保镖上前来。
挖。
当男人低沉的声音出现时,程前耳朵嗡嗡作响,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对方。您这是干什么?
带谢南星回家。
可是她已经躺在这了啊!难道先生要挖坟?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