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晴,雪积了薄薄一层,融冰冻住了门,一群人不敢妄动,老侯边打呵欠边拨开人群,直接用肩膀去撞,蓄力太猛以至于刹不住车,门一开,他整个人“嗖”地一下飞出去,檐上积雪一震,大坨沉沉下掉,正中老侯脑门,冻得他呜哇哇乱叫。
“哟,雪地神鸡报晓了!”
“去你丫的!”
许奕看热闹不嫌事大,站在一边看他们闹腾,张嘴刚笑,一团雪球飞他嘴里。
许奕: “……”
“奕儿,你躲边儿去,丢歪了!”老侯毫无悔过之心,嘴上抱歉,捏了一个球直丢许奕脑门,许奕不甘示弱,躲在裘厝背后刨雪,刚探出头,一个雪球擦着他头顶飞过,撞墙砸得稀碎。
人形“挡箭牌”裘厝无语地拍落胳膊上的雪,他委实无辜,这些人看上去抛球姿势摆得标准能拿满分,但实在是没谱,没一个丢准的。
挨了数十记雪“炮”,裘厝已经麻木了,他杵在雪地上,就像个年轻的新手妈妈,对上自家在沙地里把自己当狗疯狂刨土的熊孩子一样束手无策。
能自由活动的时间并不长,长哨一响,刚刚还趴在地上玩雪的大孩子们立马站定,Cao场集合分队。
一百来号人分为红蓝两队,带上枪和颜料弹,要在山上展开为期一周的对抗训练。
被对方颜料弹击中,则视为淘汰,要在众指导眼皮底下灰溜溜地退回大本营,太丢人了,当然,想要在一帮聪明人当中活到最后,也并不会是件容易的事。
难,用脚趾都想的出来,这个对抗赛难度极高,哪怕它对于有着难以想象的丰厚报酬,都对许奕没那么大吸引力,他就想平平淡淡,不要第一个淘汰。
“老公鸡”、班长几个抽到蓝签,许奕是红,老侯是红,包括裘厝在内的大部分高年级也是红签。
高年级不好掌控,每个人都是二五八万自以为是,整队出发前就有预见性地团队松散。
“现在直接认输来得及吗?”老侯检查包裹,把压缩食品放在好拿的地方。
“尽力而为吧。”
许奕也不看好自己这队,怎么说,那几个高年级给他的直观感觉就是不喜欢,再加上昨晚的事,他心里不舒服,想去看看裘厝,回头找一圈没找到人。
二楼走廊上,几个指导在聊天。
太阳的暖意穿透不了云层,配上小风,吹在脸上,是冰冰的凉意,朱段铭浅浅皱眉,来了这边,他始终都是这个表情,和这个世界有着深仇大恨一般。
视线逡巡,始终没找到目标,不悦在身体里荡漾开,让朱段铭的脸色愈发不好看,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顺着唐默宁看的方向,漫不经心问,“你不去和他说说话?”
“不需要。”唐默宁收回视线,似是意识到自己说得太简洁,又补充道,“他可以的。”
朱段铭也不是真的关心,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叩着栏杆,唐默宁话少,两人一问一答,又突然没话题好说了。
还是没找到人,烦躁已经彻底把他抓在了手心,肆意揉搓,呆在上面,只会让自己愈加烦闷,双手插兜又站了一会儿,朱段铭道,“我下去走走。”
卫生间隔间里面,他要找的人正把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在地上,吃的用的堆成小山一座,难以下脚。
裘厝把小物件们一件一件分开,连包的夹层都细心翻了出来,还是没有找到他亟需的小药盒,他的额角逐渐渗汗。
医生说要保持良好的心态,遇事不能急,但是真被大事碰上,估计只有神才能保持不急不躁。
他一出现紧张或慌张的不良情绪,肺部就会很直观地起连锁反应,裘厝捂住嘴,整张脸煞白,压抑的咳嗽声惊动了隔间外的人。
“你在里面?”朱段铭被这几声类似呕吐的声音扰得心惊胆战,拍门又没人应,要不是素质在这里,他真想直接破门,抓住这个缭乱他心弦的“罪魁祸首”,把人拉出来,骂也好,揍也好,永远让他消失才该是最好的。
“等一下!”
迅速冲掉吐出来的污秽,裘厝连包里的东西都没顾上全捡,他太怕朱段铭生气做出什么不好控制的举动。
目光中乍然出现一张虚汗挂满的白脸,不满挤在嘴边,倏尔化成一缕闷烟直往嘴里灌,朱段铭把后牙槽咬得死紧,才止住要脱口而出的关怀。
他臭着脸说,“你躲在里面干什么?快点出去,集合时间要到了。”
“哦哦……”
是来赶人的,也谈不上失落,裘厝随便把地上物品一塞,抱包逃似地奔向外面。
人真要走了,朱段铭还是忍不住,“站住!”
裘厝诧异回头,年轻的指导冷着脸走向他,下手粗暴地把他衣领的拉链贯到顶,“衣服别弄脏。”
这个要求强人所难,裘厝想脱,朱段铭已经看出了苗头,提前警告,“也不许给我脱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