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过。”西山道是毛族的老巢,想来韩雪色是听过的。“但不熟悉。天涯莫问怎么了?”
“赢了倒好,那就不用争了。”莫婷叹了口气。“偏就没赢,不仅如此,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天涯莫问’这种药不能通解万毒,只是很勉强地钻了空子,像是强词夺理的错误答案。”
“但圻州莫氏还是从这里得到了灵感,无回谷的做法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可笑。他们算是找到了适性最高、最能随机应变,随各种不同的毒方调整因应之物,或可做为‘万毒必解’的载体。”玉指一比应风色的鼻尖。
“我母亲幼年时,据说拥有很强的抗毒能力,受了伤也能很快好起来,老宅那厢以为苦等三百年的悲愿,此生能见它开花结果,无不感动涕零。”嘴角微抑,克制地抿住笑意:
莫婷笑了出来,霎那间如冰霜消解,大地春回,应风色瞧得有些怔,发现她比印象中更妩媚动人。这些在莫执一身上都能见得,但莫婷有着母亲所无的单纯和天真,不是任性妄为的孩子气,而是某种纯净通透,宛若绝佳的玉髓水精,令人爱不释手。
莫婷微微侧首,用打量珍禽异兽的眼光看他,这个不经意的小动作令黑缎般的浓发滑落一侧,散发着若有似无的、苜蓿芽般的淡淡幽香。多数的时候,莫婷的老成容易让人忘记她其实还很年经,就近端详,其肤质和五官轮廓未完全脱离少女的稚嫩,女人的部分虽已发育完熟,应风色认为她还小著自己几岁。
但仔细一想,似乎也顺理成章:圻州莫氏精擅外科,靠的是有神奇愈合之能的“冥迢续断膏”,专治人所不能治,成功的基础原是奠定在对药理的精通之上,和无回谷是一样的。
应风色是从夏阳渊的何潮色处得悉“冥迢续断”莫家之名,没想到与专克百毒的无回谷“天涯莫问”是一家。
而这个意外必与“秘密”有关。
“没错。”莫婷续道:“飞禽走兽为了适应环境,也有类似的能为,但你没法让它们吃什么或不吃什么,遑论行气练功,变化体质。养出一头能适应百毒的药羊或药牛是办不到的,但药人可以。”
“我不在老宅出生,他们不知道我母亲身上发生了什么事。非是每一代的莫执一,都能生下拥有辟毒之血的后代,说是十里得一也不算夸大,长老们对我毫无期待,宁可血兆是应在男性子嗣身上。他们容忍我母亲惹事生非,多少是看在辟毒之血的份上,不得不然耳。”
莫执一想出的奇招,便是以“三色龙漦”取代素蜺针。
“知道西山道无回谷的‘天涯莫问’么?”莫婷忽然问。
按莫婷的说法,“天涯莫问”并不解毒,而是为患者延命,捱到身体排出乃至适应毒素,便说是克制。其过程不但极痛苦,也无法阻止毒性戕害身体,简直像歪解“万毒必解”的文义,妥妥的强词夺理。
“……人?”他微微凛起。
“……怀孕期间?”
这里的“他”指的应是莫殊色。但应风色不想涉入过多细节,以免露出破绽,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带开。“瞎猜又不用钱。所以……我是猜中了?”
“猜猜看,她的这种能力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圻州莫氏被血甲一脉渗透前,便已开始了试验,耗费百余年光阴,培育出快速适应毒性、进而与之拮抗的种子,最终将渐趋稳定的辟毒之血纳入当主血脉,这也花了百多年工夫,似已看见一丝曙光。
在莫执一看来,娠移转是非常合理的怀疑,谁知早熟的莫婷六岁不到就发现自己异于常人处,出于自我保护的直觉,将这点隐藏起来,且随年龄增长、医术有成,藏得越发巧妙,不断逃过母亲的突袭测试,莫执一始终无法证实猜想,一槌定音。
但疑心的增长不会就此停止,才有今日竹庐里的事。
从结果来看,莫执一是失算了。
如此一来,就算女儿发现是龙漦石作怪,不幸石上铭刻着母亲的真气印记,无法越俎代庖,迳以《冥狱十王变》解除,莫婷仍为母亲所制,不得不乖乖听话
圻州莫氏虽享神医大名,除冥迢续断膏外,并没有其他更为人所知的发明,与解毒沾不上边,谁找外科大夫治毒患?相反的,无回谷以“天涯莫问”享誉武林,一丸要价千金,江湖中人趋之若骛,犹不可得。这么想,是西边的哥哥或弟弟赢了啊。
莫婷道:“天涯莫问和圻州莫氏,久远以前本是一家,后来手足阋墙,反目成仇,闹成意气之争,据说争的便是那‘万毒必解’的名头。”
“他没告诉我,你有这么聪明。”
,供出母亲想知道的那个大秘密。
应风色不懂医毒,但从先前莫执一母女间的对话也能明白,毒方千变万化,没有“一法通万法通”这种事,反而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岂能以一帖方子应付各种情况?
应风色很快联想到莫执一的布置,于何处功亏一篑,果然听莫婷续道:
“她将‘三色龙漦’
她意识到男儿的视线,收起笑容,恢复原本的淡漠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