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江沄村洛氏母女曾寄居的祠堂。
鹿希色点头。“我也觉得哪里怪怪的,只是说不上来。人还是要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便是贪图侥幸的下场。”
莫婷敛起了笑容,一本正经道:
两人相隔约两丈,莫婷是经推算后才拿捏的距离,鹿希色在满是绿苔落叶的上坡路上,须经一个起落才能到身前;见她有动手之意,莫婷便以树干为掩护,争取更多的应变时间。岂料鹿希色靠某种声东击西的机关,以及反射阳光这两手,将莫婷逼出有利的位置,形势瞬间逆转。
眼看将至坡顶,女郎刻意背着阳光,于一株合抱粗细的树下驻足,叹了口气。
“我想让你们跟我一块逃,却没人肯听我说。杀人毁尸更简单么?怎么你们遇事就只剩下这一种处理法儿?”说着都有些火了,虽仍是轻声细语,白皙的脸蛋却浮起了淡淡绯红,更增娇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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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希色“噗哧!”笑出来,连自己都意外,急急抿住。莫婷似乎是习惯了在这种事情上被嘲笑,瞧着也不生气。更多是无奈罢?
不只是貌美如花,便逆着光,那笑容也是闪闪发亮的,令人忍不住跟着微笑。
莫婷手扶树干,居高临下俯视她。“你选江沄村罗家祠堂,这是打算杀人毁尸了,但我不明白是哪里得罪了你。
“但你不够了解她。她看起来像个雏儿,躯壳里装的却是头老妖怪,你掰不过她的,只能被逼着动手。一旦你执刀,将毁去我最重要的助力,言满霜死便罢,要成了瘫痈的残废,还得给她一刀解脱,这种蠢事我光想便窝火,只好请你死了。”
风过林梢,地面残叶应声翩起,哗啦啦地一片如鸟惊蝶舞。
莫婷收好便笺,给了几枚甘草丸子打发女童,沿镇子边走,转入了一片茂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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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并着路石生满绿苔,被午后阳光一照,林上金翠浮晕,低头则是苔衣如覆,深浅之间明媚如画,对比莫婷曾居的老樗林,别若天地云泥。
鹿希色点头,忽然一笑。“看不出你斯斯文文的,嘴倒挺快利。”见莫婷无意接口,冷蔑笑道:“言满霜非取出珠子不可,我不可能说服她,你是唯一能做这事的人;到这会儿还没死人,我料是你不肯干。
莫婷凝视她,仿佛这样就能看透女郎似的,突然摇头笑出。
鹿希色微微一怔,才发现她笑起来极好看。
上回见面,她身上穿的还是夜行装,不想行旅装束也能兼具飒爽妍丽,融合得恰到好处,莫婷忍不住上下打量了几眼。
“逃亡我有经验。羽羊神不是神仙,找人很麻烦的,这点上逃亡者有其优势。龙方等人要下山挑事,最远能追到哪儿?奇宫由着他们想离开便离开,要多久有多久?我就不信逃到了南陵境内,他们还能追过来!
片刻万叶落地,缓坡中段转出了一条修长窈窕的青蓝衣影,头戴编笠,旅装利索,肘后一柄色近衫裙的两尺短剑,鞘尖指天,仰起一张令人印象深刻的俏丽猫儿脸,杏眸微眯,似笑非笑,正是鹿希色。
她端详着黑发雪肤的女大夫,有那么一瞬间,几乎想掉头走下林丘,就当没这回事;不知为何,她直觉莫婷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她就是知道。
“折痕太深,已见龟裂,显然被反复摊开折起许多次,不是新近写就。再说无乘庵近在咫尺,言满霜要寻我,叩门即至,何须远赴江沄?”
直到林丘后飕的一声,传来控弦的破空锐响。
“走不行么,非得死?”
此间乃是缓丘,铺石山径蜿蜒拾级,林相错落,不是遮天的那种浓密,林树
莫婷更想直接切入正题,闻言仍取出怀里的双折纸头,冲她一扬。
鹿希色身体先于思绪,本能地抽出半截剑刃,靴尖一点,以拔刀之姿掠出,按照先前的计划朝莫婷扑去!
脑后劲风声起,莫婷闪身树前,却没见是何物射至,心中一凛:“不好!”回头被映得满眼刺亮,鹿希色以剑刃反射艳阳,瞬间夺去了她的视力!
“说来汗颜,我是个自扫门前雪的,不爱管他人闲事,趁今儿与你说个清楚。言满霜她们身上之物,我不会冒险取出;我是大夫,不是屠夫,妄行不明之事不叫医治,那是杀人,就算治好了也属侥幸。你我都知贪图侥幸的下场。”
遮眼的同时,莫婷察觉劲风呼啸贯至,当中除了鹿希色冲上山径的跫音,还挟着嗤嗤两声轻响
“这摊牌的地点选得好。”鹿希色缓步拾级,直到两丈开外才停,露出招牌的嘲讽之色,啧啧点头。“我要选这儿动手,是尽落下风了。是便笺露的馅?”
“江沄村忒远,我是不会去的。要厮杀或说话,这里够僻了,赶紧解决如何?我还有许多事要忙。”
(是……陷阱!)
这种浑无垢腻的光明疏朗正是她深深向往,却不可能、也给不了他——女郎胸中莫名刺痛起来,强抑着狂躁不耐,杏眸一眦:“走?走去哪儿?走得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