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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子枫!”凇云全然没了方才唤“雉郎”撩人时的游刃有余,带着几分羞赧攥住玄子枫胡来的手腕,“急什么,我人在这儿又不会放你鸽子,还不去沐浴醒醒脑子?”
说罢,凇云轻轻推开玄子枫,转身跑去卧室。
——师尊,是不是害羞了?
撑着花魁游刃有余浪里个浪的面子,藏着娇羞的里子。
——今天也是鸡仔被师尊可爱死的一天。
玄子枫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把自己这个昂首挺胸的鸡仔洗白白,送上凇云的床了。
等到玄子枫虔诚又激动地沐浴焚香净手、循着昏暗的灯火回来,却忽而发现凇云的卧室已经变了模样。
原本堆满书的地面已成了飘着莲灯与落花的池水。
池中的小舟悬着灯火,暖光宜人,浮在清辉倒影之上。
——!!!
玄子枫怔愣在门口。
他知道,此景是很久之前还在神木塾时的那个沉梦。
“怎么,吓到了?这是‘灵幻虚境’,把幻境叠进现实罢了。”
半截缠着丝绢的玉臂掀起红纱帐,雪发飞瀑般流泻而出。连同这些一起飘出帐子的,是扑面而来的雪松香,还混着椰子香乳的甜腻。
“你不是说,觉得不真、像是在做梦吗?”凇云的眼中满是眷恋和温柔。
红纱飘在他的脸旁,时不时地轻抚敞开的对襟小衫中露出的肩颈。
“那就把梦也变成真的吧。”
“叮铃铃”!
有银铃作响。
初见时,玄子枫并不认得那足上的银铃,而今他已经知道,那是凇云“玉蜻蜓”时期的印记。玉足如梦境般白皙,但并非幻境中无瑕。左脚脚踝后露出着骇人的疤痕,右脚则缠上丝绢藏着。
露出的是坦诚,藏起的是羞怯。
转而,“坦诚”与“羞怯”都在银铃声中收了回去。
凇云低笑,转身放下纱帐,任衣衫半挂,让红绡朦胧了香肩的模样。
“愣着做甚?”凇云回首望着玄子枫,如丝笑眼越过肩头。
踏过平静的水面,掀起足以翻倒花灯的波澜,玄子枫飞奔向他心上的小师尊,亦如多年前的那个沉梦。
只是,这次不只是梦了。
入怀的,是真真的心上人。
凇云心门和身体的城门都敞开着,不遮掩、不设防,就那么温柔又温暖地张开怀抱。
就像在无尽的深夜中点亮一盏灯,迎接一个满身风霜的归客。尽管这个归人已经不全然是当初离开时的模样。
但无论分离后的种种将归人磨砺成什么样子,他也依然能得到热情而真挚的欢迎。哪怕青筋暴起的模样有些凶狠且狰狞,在凇云眼里也是惹人爱的。
这个人啊,包容着玄子枫在宅门边的试探,一声声唤着“雉郎”,引那摇摆不定的归人入内。他纵容着玄子枫猛地扑进那狭小而温暖的门,紧紧地用室内无尽的温情,包裹那被外界的严寒冰封的身心。
太暖了,简直是要了玄子枫的命。
他闯入那片柔情时显得急迫,惹得院墙脚悬的银铃也闹。
“泉水松风”“林籁泉韵”。
每次听到凇云的声音,玄子枫的脑子里总是冒出这两个词。透出些许冷清和高不可攀。
但现在,玄子枫觉得不是了。
那泉水不冷,是温过的酒水、是一滩染上玄子枫体温的春江潮水。
那松风不寒,是和煦的春风、是因玄子枫才时而高亢时而低沉的暖风熏人。
玄子枫倾身,唇瓣轻启间温热的吐息抚在凇云耳畔。
“凇云。”
没有先生。
“蜻蜓儿。”
唤的是在人身下婉转承欢的小倌。
凇云无比温柔地拥抱玄子枫的肩背,似乎在抚慰独行时留下的伤痕,又为迷乱失控的身心感到些许不安,攀附着让他理智无存、痴相毕露的男人。
“我想你了。”凇云将头埋在玄子枫的颈窝,在心神与身体剧烈摇晃时,有些脆弱地如是说道。
接着他便再也无法吐出完整的词句了。
他哭了,不因为悲伤。
只因在回应玄子枫,才无法控制地让欢愉顺着眼眶流进鬓角。
语言是多么的贫瘠,哪怕凇云能言善辩、巧舌如簧,此刻也诉不清心底对归人的牵挂和思念、道不尽满腔的眷恋与柔情。
何况,他也早被玄子枫弄得什么都说不出了。
凇云只能扬起头颅,露出修长的脖颈,以支离破碎的呢喃和呼唤、水光滟潋的醉眼,试图向玄子枫传达汹涌的心潮。
“我也是。”玄子枫沙哑的回应落在凇云耳畔,温热的汗水落在凇云心口。随后,轻吻落在那人微启的唇瓣,“师尊,我好想你。”
玄子枫怎么会不懂呢?他对这个人的向往和依恋,又岂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的。
若没有凇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