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李崔巍食指点上她的唇,眼里浮现笑意:我就知道,你是阿容。
容姑娘,李某有一请。姑娘若不想身世被揭穿,还请答应李某。
李知容泄气地偏过头去不再理他,对自己方才的贪杯懊恼不已,心却跳动不停,甚至担心这声响太大,早已被他察觉。
李崔巍的唇近在咫尺,他今日是铁了心要当个登徒子。李知容慌忙答道:好,他待我极好。
李知容从未见过此人喝醉。若是在从前,她也断不敢相信李崔巍是会纵饮失态之人,好像从来都是一副清风朗月、儒雅端方的样子。
李知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暴露了,连忙拼命找补:不是我的意思是容某确是与他
李太史,别
她回头,他不说话,两人只是沉默地对望着。
他身上酒气熏蒸,李知容刚要喊叫,定神看住眼前人时,却愣了一愣:李李太史?
他凑得更近,李知容躲闪不得,温凉的酒气一阵阵地扑上来。
李崔巍一把扶住她的腰,两人再次肌肤相贴,那令人依恋的触感险些让她与他都丧失理智,但终是放开手,两人客客气气地相对而立,暧昧气氛却尚未消散。
阿容,是我负你。
李知容试着挣扎了一下,李太史却握着她双臂,将她牢牢箍在墙上。她只好试探着又唤了他一句:李太史?你你可认得我是谁?
你不答,我就要吻你了。
接着又补了一句:比你当初还要好。 说完就后悔万分。三年前那场祸事本不与他相干,如今怎么平白地埋怨起他。
李崔巍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牵机毒案之前,李某便已派人,时时盯着安府君。
李崔巍还是认出了她。那么之前的种种,是否就不算登徒子无意的撩拨,而是有意的试探?
阿容万万没想到李崔巍竟然还会要挟他,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看着他。
李崔巍不答,良久才说:一笔勾销,容姑娘为何还贴在我身上?
(二)
阿容,你真的心悦于他么。 他低头蹙眉,半天才吐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她继续震惊:你怎知
李知容被他噎住,红着脸慌忙撒手,却差点向后仰倒。
李崔巍今日的发言一点都不见外,李知容一句也不想答,气鼓鼓地杵在墙边,一幅从容就义的样子。
阿容心里叹服。论手黑心细,李崔巍和安府君怕是不分伯仲,是她太天真了。
李崔巍自嘲般地笑了笑:知道。
她心中掠过万千话语,现在却都堵在了喉咙口。她在极苦极痛时确实曾想过他会来救她,然而他始终没有出现。怨吗?她从前不觉得,只认定缘聚缘散终有时。她既放了手,就不该怨。
李知容知道他说的是安府君,于是点点头:是,我们两情相悦。
李崔巍像是终于抓住了狐狸尾巴一样,眼里闪过一点亮光。
她发现李崔巍比安府君还要高些,她抬头看着他有些吃力,于是就将手从他脸移到脖颈,让他身子再低一点,好看着他眼睛。
阿容酒意浮上脸,漂亮眼睛里却满是露水:
她转身要走,李崔巍没有坚留。只是在她要走时,又轻轻拽住了她袖口:
可重逢之后,他却愈发像个登徒子,屡次有意无意地调戏她,搞得李知容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记忆。
于是她抬起他脸,认真安慰他:我从未怨过你。只是祸福由天,不与你相干。
牵机毒案的情报,是李某亲手放出,并非是鸾仪卫中出了叛徒。
李某想请容姑娘,莫要离开鸾仪卫。
李太史,从前的旧账,我们一笔勾销吧。阿容已是个新的人,不再与你一路了。
阿容。
李崔巍眼神像被烫了一下,他又低头,向她确认道:有当初心悦我那般,心悦他么。
她心中一震。她自从刚刚得知自己被利用以后,本已决定明日就上奏请辞,为此获罪也无所谓。然而李崔巍怎也知道她想走?
可今天的李太史脸上却无半年戏谑的意思。他垂下眼睫,眼中水雾迷蒙,看上去颇为脆弱。
然而还没走几步,身旁突然掠过一人,伸手将她掳过,抵在院外的墙上,墙边有几丛斑竹,将二人身影堪堪遮蔽。
李知容也喝多了酒,因此她点了点头。
他待你好么。
李崔巍的手却突然松开,眼里的光芒黯淡下来,良久,才苦笑着吐出一句:
满园魏紫浓香。
然而李崔巍却毫不在意,一手攥着她的手腕,一手拇指在她唇上摩挲,热腾腾的气息一阵阵拂过她面颊。
然而她此刻就算是暴露了身份,也无法再像从前一般坦白自己的心意。她终是与唐室有仇,又怎能和太后最得力的走狗纠缠不清?再者,若她真的是安府君插在鸾仪卫里的棋子,就就更不能与李崔巍有所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