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此言,沙恩高悬着的心便落了回去,而后便见时瑟忽然起身,走向墙边的数控移动柜,从中拿出一支微型注射器。
亚素抬起头,怔怔地盯着那支注射器,面目神态迷茫如走失的稚童。他畏惧又无措地对上时瑟的双眸,耳畔传来愈发诱惑的语声:“若你实在不敢,我也不强迫你。拿着它,你可以对自己使用,只需轻轻一刺,一切都将归零。谁生谁死,自选一个吧。”
温司丽所做的事还有度,二代异种可就无有束缚了。也不知等到时瑟揭下面具的那一刻,戈缇会被何等黑暗的漩涡所吞噬呢?
此次两种神性力量交锋的结果,足可证明——
时瑟又将视线投向另一边,注视着已逐渐从项圈惩戒中醒来的少年,露出一抹润丽柔和、极富温情的笑容,说:“亚素,我需要你亲自动手,抹去……亚裴·嘉利的存在。唯有你自绝退路,我才能放心用你。”
隐秘机关的掌权者徐徐说着,似乎不经意地朝某个方位望了一眼,那里除了一堵苍白幽冷之墙,别无他物。
戈缇大步走进厅堂,同时还伴随着执行官尴尬且又为难的劝说:“少爷!至少让我先通报一声啊,否则撞见什么糟糕场面就……不、不好了……”
“……大事可成!”沙恩听着这位禁庭之眼的解释,心间不由地燃起一片火热。
他看了看戈缇,又看了看仍维持着卑辱之姿的亚素,一时间只觉天昏地暗!旋即他定了定神,目光扫过此人的衣饰,方才有所明悟,心念电转之间,闪过不少猜测。
“在亚素顶替他哥哥的身份后,我不可能终日拘禁着他。尊贵而权重的名门血裔,总会有不得不出席的场合。他与戈缇终究是亲兄弟,时日一长,说不准就心生悔意,把事情都捅了出去。”
虽说依照推断,就算联合会不插手,时瑟也迟早会发难。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能够作壁上观,坐等禁庭内战爆发,从白热化到决战争锋,再至尘埃落定。
监察厅顶楼,一间宽敞明亮的盥洗室内。戈缇站在一张挂墙式镜台前,抬手摘掉假发,取下两片仿生虹膜,随后转身朝外走去。
自此以后,主神将再无机会强行引渡少年,使他变成一名契约者。而惟一的例外,只能是戈缇亲往厄境岛,主动寻求签订神之契约。
罗幕震惊地收了声,几乎都要忘记呼吸。
沙恩压下心中高涨的情绪,面露歉意,简略地说了一句:“我很遗憾那些曾经发生的不幸。”
他不咸不淡地说,“若不是赤金名门的暗中布置,我母亲确实不会被轻易刺杀。但归根结底,动手的可全是你们的人。”
“我会安排他们见面。”
时瑟沉吟了片刻,才说:“不必了,我对政争的输家没兴趣。比起回收一堆无用的废品,还是先说说你们带来的货物吧。”
真到那时,无论谁胜谁负,纵使联合会有机会趁虚而入,所得利益也不会有操纵赤金傀儡那般庞大。而如果能提前与时瑟合作,总比打硬仗时用人命去堆划算得多。
他穿过长长的廊道,来到监察总长的办公室门前,正要推门而入,却忽地又心血来潮,改变了主意。他转过头,对罗幕道:“还是不等他了,直接带我过去吧。”
少年双唇微颤,可终究什么都未能说出口。他跪伏着爬了过去,慢慢抬手,接过注射器,随即小心翼翼地藏好。
穿窗而入的暮光在地面上静静移动,血黄的光色竟透着不可名状的森森邪气,他凝立于一团昏黑、滞郁的阴影中,距离狱火般的光明仅有半步之遥。
沙恩暗暗揣摩着时瑟的一举一动,心下虽觉他口中的情形不可能发生,但还是虚心求问:“您的意思是?”
就在这时,只听咔哒一声,会客室的门被打开了。
然后静待时瑟的进一步表态。
在戈缇行远之后,冷寂肃穆的办公室一角,古老、精美而庞大的座钟骤然颤动,发出一阵阵神秘悠远,不属于此世的低语。
“你倒挺会避重就轻。”时瑟神色淡淡地望向沙恩,琥珀色的目光极具穿透力,好似正审视着这颗自卑又自傲,包裹着浓浊贪欲与沸腾野望的灵魂。
他心知这便是最难过的一坎,立即摆正身姿,肃容道:“此事与我们一派绝无干系。当初与敌营合谋之人,以及执行命令的杀手,皆已在日前被关入监牢。若您有意,不论是活口还是首级,我们都能设法交送与您。请相信在下的诚意!”
沙恩额角顿出冷汗,背后衣衫在刹那间湿透!
神意的‘灯塔’已然点亮,但却未能将戈缇接引入主神空间!这是因为,他已被幽影之力先一步标记,在神魂深处落下烙印,成为了‘源核’的门钥。
时瑟扬起手中那支闪动着金属光泽的注射器,悠然道:“这是玫克泽罗Ⅱ型,神选蓝图二期重启时研制的淘汰品,仍未过有效期。一旦被注射了这种归零毒质,生命体便会立刻从基因层面崩解,实验证明,连深度冬眠下的异种都无法豁免。”
戈缇则一瞬不瞬地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