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起采薇便病了,她被吓得不轻连说了一日的胡话才退了烧,见她情况好转了些许温怡卿才放下心来,身边人少倒也清净并不碍事,只是明日的赏菊宴采薇是去不得了。
这日晨起,萧沉早早地遣人来请,温怡卿只能睡眼惺忪地爬起来任由侍女摆布,她有气无力地接过侍女手中的帕巾,回头时无意间发现一张生面孔,她并不十分确定只是盯着那宫女端详了许久。
眉目间端的是温婉谦卑,看上却有些木讷不如采薇机灵。
“你是?”
那宫女将水盆托过头稳稳地跪倒道:“婢子元橞拜见太后娘娘。”
没听见温怡卿的声音,元橞内心打起了鼓,她神色有些慌乱张口又补了一句:“采薇姐姐病重,故而尚宫大人差婢子服侍娘娘。”
用金丝镶边的黑色长靴踏在大理石上竟也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只在那缀满五色琉璃珠被掀动时,元橞才恍然发现身后站了一身量高大的男人。
“你来了。”温怡卿有些恹恹的跟外头打了霜的树叶一般。
“娘娘。”骆烟脸庞微黑配上深邃的五官平添了几分肃杀冷峻,见温怡卿转头看他平直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元橞背对着骆烟心中诧异,骆将军竟然能畅通无阻地进入娘娘寝殿,她抬眼去瞧旁边的侍女却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先下去吧。”低沉冰冷的声音让元橞抖了一抖,她连忙垂下头来不敢动作,未曾想周围的侍女却都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你先下去。”温怡卿将帕巾挂回盆沿,“即是尚宫大人亲选,就顶了采薇的位置一会儿的赏菊宴便跟着来便是。”
“是。”元橞起身恭敬地弯着腰。
骆烟侧过身子让出路来,他眼尖地发现那宫女手心和虎口处都有一层厚厚的老茧,目光随之下移,那脚步灵活又轻便不像是寻常人。
只是片刻骆烟便收敛了所有情绪,不动声色地上前两步道:“臣下细细问询了宫中太医与药童,那小太监的死因确为气离蛊无误,正是萧慎的死侍,且臣下已经找到当年为萧慎制蛊养蛊的名医,裴衫。”
“你想怎么做?”温怡卿看着光亮铜镜里映出骆烟颀长的身形,她放下珠花回过身来。
骆烟蹲下身子温热的手掌抚上温怡卿未施粉黛的脸颊:“得委屈娘娘冒个险了。”
粗粝的掌心磨得她有些痒,温怡卿偏偏脑袋躲了躲,没想到再一个回眼看见的却是骆烟逐渐黯淡下来的神色,她连忙将脸往骆烟的手心里蹭了两下。
“你手心的茧蹭得我痒痒。”温怡卿小声地抱怨着。
“是臣下的不是。”骆烟张了张嘴不知所措,慌乱地将手收回去。
“但是手不怕。”她笑嘻嘻地把手塞进骆烟的大掌里,“你接着说,要我做什么?”
骆烟低头看着手心里软软糯糯的小手,放轻了力道捏了几下,侥幸和满足将他的心涨得满满的,是小姐的默许和容忍,才给了他更加放肆的底气。
温怡卿都等得不耐烦了,她用指尖掐了掐骆烟的手心催促道:“傻笑什么,快说呀。”
骆烟轻咳了两声,将不知什么时候上扬的嘴角死死压住才继续说道:“那太监是萧慎的死侍,如果臣下没猜错,他们应当会在今日赏菊宴动手,宗亲命妇齐聚场面混乱守卫常有顾及不到之处,这时只要出现一点纰漏,萧沉便不得不抗下这顶黑锅,更别说是太后遇刺。娘娘只需中途离席片刻便能引蛇出洞,到时臣下率人活捉了他们便是,只有抓到了萧慎的把柄,才能将娘娘如今的被动化为主动。”
“尚工局出了纰漏,竟让萧慎的人如此轻易地混入其中,此事了结后臣下定会禀明陛下。”
“那么,死侍怎么会好端端地死了呢?”温怡卿双眸微微放大靠近骆烟问道。
“不是萧沉便是……摄政王。”
“摄政王?”她双唇微张十分吃惊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