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了解过了,古德尔、温特伯恩、索尔兹伯里,等等,各种死状,各有可怕。
倏然,恺撒身后的门开了。
从手术室里走出的男子颀长挺拔的身材套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白净的手拿下头上的白帽子,露出一头浓密柔软的墨发。他微微抬头,洁净的额头和两道英气的浓眉下,一双深邃的眼睛仿佛镶入星星稀少的夜幕,只有凉风,柔柔的,扫过发呆的老院长,顿令他双腿一软,后背汗毛林立。
恺撒脊背一僵,忙转过身迎上去,医生,手术成功了?
约翰瞳孔微扩,又紧紧缩起,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枫叶医生垂眸,眼神极为专注,手上的动作优雅而随意,将白帽子叠好,拿在手上轻轻一扬,两排举枪指着约翰的男人这才收了枪。他又将帽子随手放进白大褂的兜里,抽出手自然垂在身侧,微微偏过头,若即若离的眼眸凝望恺撒,声音低又轻,如远方吹来的寒风,锋利刮过恺撒的脸庞,冷冷贯穿他的耳道
恺撒,我是你养的狗吗?
恺撒一震,忙否认,不!不不
不是,就别拿我出来耀武扬威。枫叶医生不急不缓道,语气平淡得叫人听不出他的情绪。
恺撒呼吸一滞,几年相处下来,求生本能令他噤若寒蝉。
约翰看得出神,只觉这双眼睛,这个身形,这个声音,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枫叶医生不再理会恺撒,径直走到约翰面前,平和说道:哈特利医生,我一直对你和你的家族很感兴趣。
约翰和他对视,在他漆黑的眸里看见两个自己,如同置身于死寂的雪夜里。
他似乎知道他像谁了,姓佐的人,他当然是像康里,也像夏佐。
约翰心头一片苦闷,死气沉沉地开口,是吗。
枫叶医生微一眨眼,有些孩子气,我很想知道,废物哈特利是怎么养出安格斯的,你方便说说吗?
约翰垂眸看着他的衣襟,干净整洁,微微透出里面的黑衬衣,往上是白皙的脖颈,如玉如瓷,为他的不露真容平添几分高雅。
半晌,约翰才淡淡说道:任其发展,适当约束。
枫叶医生耐心极大,等到他的话了,眸底似乎漾开一圈涟漪,像是阳光洒在湖面上,更加熠熠生辉。
我想也是,可惜你的约束一点都不适当,他说,否则,安格斯不会自取灭亡。
你这么确定他死了?
枫叶医生一眨眼,口罩下的薄唇牵出轻浅的笑漪,人人为荣誉苦苦拼搏,但不知道他们有何收获。当他们停止拼搏以后,报答是羞辱,或者棺椁。像安格斯那种人,生来就得有权势,没有了权势,跟死没什么差别。我站在本来属于他的位置,拥有本来属于他的权力,所以我能确定,他死了。
约翰蒙尘的心像埋在土里的金子,终于闪闪发光。安格斯没有栽在这些人手里,他只是下落不明,这些鸩占鹊巢的人,并不知道鹊死了没。他的心脏狂跳,里面锣鼓喧天。
哈特利医生,枫叶医生继续问,安格斯死了,你伤心过吗?
约翰迟疑一瞬,他会回来的。
答非所问。枫叶医生敛起笑意,错开约翰三人,意欲离开。
约翰侧身,站住。
枫叶医生侧首,疑惑地看着约翰,还有事?
约翰稍微改了他的话,我很想知道你的模样,你方便让我看看?
老院长和恺撒闻言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老院长反正是不想看,而恺撒,他从没见过这一位的长相,其他人的倒是见过,这一刻,他惊诧于约翰的大胆,同时也想看看,是不是一如既往的,属于他们家的模样。
枫叶医生站着一动不动,片刻后,他抬手拿下口罩,一张年轻俊美的精致脸庞映入约翰眼帘,白玉雕琢般的面容毫无瑕疵,墨发与墨眸相呼应,在长廊的烁亮光线下如同上等黑玉,静静散发迷人的光辉。
约翰一时说不出话来,依这人的容貌,说是康里·佐-法兰杰斯的儿子没人会否认,他跟夏佐·佐-法兰杰斯俨如一对双生子。
恺撒满脸惊恐,他跟约翰都看见了同样的东西,假如不是清楚呆子夏佐只是个呆子,此刻他一定觉得这人就是夏佐·佐-法兰杰斯,他在玩弄他。
看起来,哈特利医生早就清楚我的身份了。枫叶医生目光幽冷,又戴上口罩。
我知道你姓佐。约翰想知道他的名字,这些年,他有空就学汉语,冥冥之中,就为了此时此刻。
枫叶医生轻轻摇头,我姓泽。
约翰凝眉,枫叶医生转身缓步离开,一排男人有条不紊地跟在后面,另一排男人,似乎还在等着恺撒。
待沉稳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里,恺撒才回过神,敏锐地发现约翰正盯着自己,眼神阴冷。
哈特利医生老院长刚要上前劝走约翰,约翰却朝恺撒走去,他的手扑了个空。
恺撒。
你想干什么?恺撒心里紧张,他应该跟上枫叶医生的,他还有事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