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开始时,方知若已经成为了林枝雀除了江晏白以外的唯一好友。在林枝雀暗自发觉江晏白倾向于了普班后,她们一同约定好高中不去国际部。
你的父母那边会同意吗?
方知若曾如此担心着问过。
我会说服他们的。
林枝雀回答道。
她也并不是毫无准备的。
在决定之后,她着手开始查询资料,询问过许多曾教导过她的老师,整理出来了一张又一张说服他们的理由;尽管时间紧凑,决定匆促,她在百忙之中却依旧将准备数学竞赛放入了目标中,忙的时候甚至连吃饭时也都在研究例题,主动参加了AMC10(美国数学竞赛十年级组),随后晋级了AIME(美国数学邀请赛)。
林枝雀只想告诉他们,就算不去国际部,她也能像他们所期待的那样顺利进行留学申请。
只不过她想,至少在高中的时间,能够继续和朋友与喜欢的人度过一段愉悦的时光。
那段时间,她一边兼顾着内部入学考试,一边在竞赛中辗转,虽然累,她却感觉十分充足,这种难得为什么目标而前进的感觉让她意外地很喜欢。
最后,她拿着自己的履历与整理出来的资料,在某一天难得的、他们都在家的时间,将这一沓纸放在他们的前面,尝试陈述自己的主张:
父亲,母亲,我
然后被打断了。
林枝雀,我们知道你不想入学国际部。母亲如此说道,我和你父亲商量过了,认为不行。
他们甚至看都没看一眼那沓纸,否决了她的一切。
林枝雀垂下眼,看向整洁桌子。
林枝雀,兼顾高考和留学申请是件很困难的事情。父亲坐在母亲的身旁,严肃而冷峻,这段日子你那么辛苦,我和你的母亲看在眼里,也不舍得你以后那么辛苦。
可是我并不觉得辛苦。
桌下的手被紧握成拳,她感觉自己的唇在颤抖,却还是尽力说道:
可是
好了,我们先走了。公司还有事情要忙。
然后是熟悉的、离去的脚步声。
从头到尾,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她沉默了一下,将放在桌上、完好无缺的文件拿下,扔到垃圾桶里,就像五岁的她扔掉辛辛苦苦画出来的画一样。
即便那是她半年以来努力的心血。
她是个幸运的人。
林枝雀抿着唇,平静地想着。
出生在令人艳羡的家世,自带林家唯一继承人的光环,拥有着足以支撑起这些的才能,从小便有着很好的朋友。
假如说所有人的幸运与不幸应该彼此抵消的话,她也应该理所应当地忍耐一些事情。
所以,仅仅是她的人生应该往被设定好方向前进之类的,她也应该感觉无所谓的。
无论曾经服从他们的安排也好,放弃自己的娱乐时间投入学习也好,她都是如此说服着自己,然后接受一切。她尝试用一样的理由告诉自己,她应该听从父母的。
可是,为什么她还会如此难过呢?
那时候已经是四月末了,是和煦的春季快要跑进炙热夏天的时间,她却感觉脸上一片冰凉。她回房间,打电话给了江晏白,他几乎是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对的一瞬间,就出了家门,来到她的门口,然后在她开门的时候将她拥入怀中,再擦拭掉她脸上的泪水。
雀雀。如果你一定要去国际部的话,我大概率也会去的。在她终于停止哭泣之后,江晏白如此说道,只不过,你怎么想呢?
他那时的语气,几近与昨晚的询问一模一样。
轻声、又带着担忧的。
方知若从来没想过出国留学。
等过两年我哥都出国了,我不久也远赴海外,我爸一个人多孤单啊。他一个人把我们拉扯到那么大,现在都是快退休的年龄了,我还是舍不得他的。况且,我也没什么大志向,也不用继承家业
假如她在此妥协,她们两个注定会进入不同的班级。
国际部与普通班课程不一样,老师不一样,甚至时间表也各不相同,交际圈也理所当然不一样。当两人的时间不再有一点重叠,共同话题也逐渐变少,为了在各自的圈子里与他人交流,应付必要的话语,浅显的、青春期的友谊还真的能被维持吗?
林枝雀并不想赌这种可能性。
江晏白也好,方知若也好。
都是她相当重要的人,都是她不想失去的人。
哪怕这样,我也不想去。
更何况,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为自己努力。
就此放弃,她也会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通通化为乌有而感到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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