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说要离婚,你说我没出息,觉得我没用,管不住男人。成茜扶住餐桌一角,勉强维持住平衡,现在我俩变成了这样不就是你要的吗。
沉默如同浓雾一样覆盖在四面八方,直到眼眸都被浸得潮湿,成茜勉强撑起笑意起身,视线望向别处,转移话题:我去厨房看看,有点饿了。
你就继续清高吧,早晚被那个冒牌货婊子取代。
孩子这个词算是成茜的一个心结,不提倒也没那么难过,只要提起来,就如同警示一般,告诫她这段婚姻有多失败。
婚姻的确不是完美的,圣洁的婚礼之后是一地鸡毛,庄严的誓言许诺完毕后是言而无信。
妈,您这是......章纪杉看她满面怒容,迟疑片刻后,立刻将手里提着的礼盒举高,讨好的意味显而易见,刚才我去给您选礼物了,结果就耽搁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您别生气,不值当。
你每次都这样,遇事儿优柔寡断,处理问题含糊不清,所以你才管不住章纪杉,纵容他在外面和那个狐狸精混了那么多年!母亲再度开口,话语更加尖锐,成茜,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爸因为这件事,这些年来在亲戚朋友面前一直抬不起头来。
所以回答母亲的时候居然笑得很自然,是吗,你以为我就不觉得丢人了吗,到底是谁让我落到现在这个处境的?
母女两人声嘶力竭的指责着对方,用暴躁的言语撕扯彼此的痛处,揭示出不堪入目的现实。
迎着母亲不豫的目光,成茜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心不在焉的开解她,这个事儿有什么不好和亲戚谈话的,想这么多......而且三姑说话刻薄又不是一两天的事儿了,你计较这些干嘛啊。
母亲痛心疾首地说完这句话后,拎起包打算离开,刚走到门厅处,和带着凛冽寒气的章纪杉撞了个正着。
言行举止都透出温和
有些无语,不动声色地坐远了几寸,行,等会儿我把钱转给你。
母亲的话像一层厚重的积雪,沉沉下坠到心上,寒意渗入骨髓。
说完后,又若无其事地唤来阿姨:今天让你做的八珍鸭做了吗,那个妈爱吃。
嗓音沉闷,如同低音钢琴的尾调压在心上,震出余音。
我们俩现在工作都挺忙的,都自顾不暇了,哪儿来的时间考虑这些。
还有,你从小就这样,遇到事情以后只顾着自己,当年流产也是,和我们商量过吗,你知道你那次回家后大出血,我和你爸吓成什么样了吗,你能不能勇敢一点,不要只想着逃避,还总是选择最伤害自己的方式,你以为离婚了章纪杉会感谢你?
是没时间,还是他不愿意?母亲忽然转过脸红着眼问她,视线锐利如锋刃,剖开她的隐瞒和掩饰,章纪杉是不是还没和那个狐狸精断干净。
况且这个社会对待离异的女性并不宽容,流言蜚语不会因你的痛苦减少,悲剧会反而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厅内灯光明亮似白昼,让成茜藏匿起来的隐秘无处遁形,唇齿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控制喉间的气流,吞吐出字句来解释。
她只能选出这个既体面,又合理的借口,做挡箭牌。
成茜心底霎时间五味杂陈,伸手扶住母亲僵直的肩颈,替她揉按了两下,故作轻松道:我知道妈和爸是为我着想,但目前确实是没时间......
母亲的表情凝滞住,眼眸里隐隐泛起水光,在成茜意识到情绪变化之前,迅速转过脖颈,侧身对着她,语气生硬:你是不往心里去,我和你爸就你一个孩子,别人说你不好,那简直是往我们心上扎刀,你知不知道......
指责的话如同暴雨一般噼里啪啦的砸下来,成茜闭了闭眼,平复着情绪,这样的场面她经历过好几次,从委屈无措,到坦然以对,已经适应了身心的麻木和疲惫。
原来不是觉得她丢人,是出于担忧。
浓烈的情绪骤然爆发,像海上落下一道巨雷,惊起千层浪,搅动着潜藏已久的憎恨和委屈。
你觉得这段婚姻憋屈,那你就去想办法解决问题啊,你以为离开章纪杉,你就好了?而且你从二十岁就和他在一起了,现在你三十二了,我问你,一个女人能有几个十二年,你现在离了婚,处境有多举步维艰你知道吗!
她每说一句,便后退着离母亲远一步,隔出泾渭分明的距离。
我要你们的钱干嘛,要真想孝顺我们,赶紧生个孩子,都三四十岁的人了,还没个孩子,每次亲戚谈起来,我都不好意思说话......前几天你那个三姑还说要给你介绍治疗不孕不育的专家,给我气得......母亲越说越愤慨,睨她一眼,视线在她脸上来回梭巡,你和纪杉到底考没考虑过生孩子的问题?
听着成茜的控诉,母亲浑身一震,搭在膝上的手紧握成拳,深吸两口气后,一字一句道:对,你就是没出息,不过是个狐狸精小三,你都不去争,不去挽回你就要离婚,你以为婚姻是什么,婚姻本来不完美,需要的是磨合,他犯了错,你该让他弥补,而不是去放任他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