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白日下竟敢在京城中装神弄鬼,也真是好大的胆子。”肃冼今日未着官服,摸样看上去不过是个少年,不过清冷的嗓音倒是带着几分威压,引得周边的人声都止了下。
“肃大人,您放心,我一定会安顿好这姑娘的。”官兵头儿答道。
肃冼冷笑了一声,回道:“怎得套了身蛇皮就作美女蛇?”
此时,那女子忽地抬起了头,那头蓬乱的发丝底下,她的面孔倒显得颇为干净白皙,摸样不过十七八岁,眉眼皆是美人状,配上那蛇尾,不愧是“美女蛇”。她的嗓音极为喑哑,似是很久没有说过话了:“你……是肃锦鑫的儿子?”
那张面孔。她披散的长发下露出了一张毫无血色的脸,整个人就像是挂在一具人骷髅上的干瘪人皮。她的眼睛似乎被剜去了,那双黑洞洞的眼框下留有两道殷红的血痕,她没有瞳仁,可那一瞬宁桓却感受到了那道阴恻恻的视线,绕过鼎沸的人声与喧嚣的街市直直地望向了自己。
那官兵头子望着眼前人猛地一怔,兀地变了脸色,“肃……肃大人。”他冲着肃冼阿谀般地急忙行了一个礼,“肃大人今儿个怎么有空上街上来了。”官兵头儿额头直冒着冷汗,心中暗自侥幸没收下那锭要命的银子。
官兵头儿蹙了蹙眉,迟疑了片刻倒也没立即收下,他走到了肃冼身侧:“打人的就是你?”
宁桓蹙了蹙眉,紧抿着唇望向肃冼。
那老头儿脸色一变,上前就要拽住肃冼的领子:“我看你小子是来坏场子的!”肃冼一闪身,老头儿直接扑了一个空。“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他羞恼地一挥手,周围的几个大汉都围了上来。肃冼漠然地扫了一眼众人,垂着眸轻轻冷笑了一声,一眨眼这上来的一干人全趴下了。
老头儿显然有些不高兴了,他看向人群中的肃冼道:“你……你小子凭什么说我装神弄鬼?”
肃冼显然也是一怔:“你……是赵婉娘?”他面露茫然之色,一步、两步走上前,略带僵硬地缓缓蹲下了身子,眼神一动不动地细细凝望着她的脸。垂于两侧的双手攥紧了拳,他的语调放得极轻极慢,像是在努力抑制住自己眸底瞬时翻涌而起的惊涛骇浪,问道,“婉娘,你为何会在这里?你在这里,那我爹娘呢?”
官兵头子听闻有立功的好机会连忙点头称是,那几个大汉也被其余的官兵制住了,老头儿听闻那官兵头子点头哈腰地朝那位白面少年喊大人,就知道已经坏了事,急忙叫苦道:“大人,大人冤枉啊,我们与京城乱坟岗的女尸真的一点干系也没有啊。”
肃冼惊愕地猛地抬起了头,微微瞪大的眼眸望向那女子。半晌,那女子轻笑了一声,声音带着一丝哀意地道:“我是赵婉娘啊。”
肃冼未做回应,他抬眸瞥了眼身侧的宁桓,却见着宁桓一直盯着笼里垂着首的“美人蛇”愣愣出神,他泄气般地撇了撇嘴,这小子倒好,让自己去打架倒是一点儿都不含糊,也不担心自己。
官兵头子蹙了蹙眉,不耐烦得挥了挥手,随即那几个人被带走了。围观的百姓们都散去了,肃冼让人先把笼中的女子放出来。那蛇皮果然是套于身下的,只是被关在黑箱中时间久了,脱去蛇皮后那女子似乎并不会走路。
肃冼朝着那老头儿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这些人当街坑蒙拐骗被我戳穿,那黑箱里头关着位姑娘,手脚具有被束的痕迹,与城外乱坟岗的几具女尸身上留下的相似,你不妨可以让李大人查查。”肃冼漫不经心地回道。
肃冼的气不打一出来,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怎得我休沐日上个街还要朝您报备?”
身侧的肃冼“啧”了一声,宁桓忽地晃过了神,方才那道阴冷的目光消失了。眼前,那老头儿不知何时已将铁箱盖子打开了,一股刺鼻的腐臭味飘散在了空气中。老头儿用木棍挑了挑铁箱,只见铁箱中缓缓爬出了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她低垂着头看不清她的脸,上半身衣衫褴褛,下半身却裹着一张劣质的蛇皮,模仿着蛇类爬行的动作,行为却更像是一只蠕动的巨虫。
赵婉娘垂下了头,“你爹娘……”她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咳咳!”话还未说一半,她的口中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她面色发白,满身都是鞭伤留下的的痕迹,虚
宁桓闻言一愣,这个看上去不过十七八的少女肃冼竟唤他作婉娘。
“什么事!什么事!”一队巡逻的官兵闻声走了过来。老头儿见状急忙上前,恶人先告状地“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几乎是声泪俱下地道:“大人,我们好好做生意,有人却当街打人,这……这京城中还有没有王法了?”说着,他从袖口中拿出了一锭银子塞到了那官兵头儿的手中,“这些当作是些酒肉钱您收下了。”
“哪里话,哪里话,我怎敢。”官兵头儿也不懂今儿个是怎得冲撞了这位锦衣卫镇抚使大人,只得连连道歉。
那摸样分明就是人扮作的,哪来的什么人身蛇尾的美女蛇。只是周围有那一群壮汉在,四下里也无人敢提出异议,到有不少人称奇,扔出了不少赏钱。
“是我。”肃冼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