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的床可还舒服?”他问。
他揪过王昭仪来闻了半晌,没有嗅到,又抓过姚姜来闻,终于找到,命令说:“你今天晚上就站在床边,陪寡人睡觉。”
她差点便要下榻应是,但听得他好似在试探而不是真的喊她,于是僵着不动。
一连数日,姚姜合眼时虽然睡在自己搭的床上,但睁眼后总变成楚钦的龙床。可他竟然未曾怪罪,瞥她一眼说:“下不为例。”
却见他敞着衣襟,脸颊微微泛红,眼神躲闪,钻出床帷说:“你睡觉真是不老实,竟然爬上寡人的床。”
山林里的猴子都比他活的累,姚姜在心里揪着楚钦暴碎一顿,但面上依然平静,仰起头来目露落寞说:“奴婢遵命。”
下一瞬,他急切地冲到树下,噼噼啪啪地敲着树枝,成熟的枣子纷纷落下,砸到树下跪着的太监宫女,看他们被砸的呲牙咧嘴,楚钦笑得开怀。
“求陛下责罚。”
终于有个人明白他的心思,十五岁的楚钦,故作嫌恶地拿起竹竿,说:“那寡人便允了你,真是麻烦。”
他兀自滚进榻里,却不让王昭仪上床,瞪着眼说:“你也配和寡人睡在一张床上?”
真真是反常至极,姚姜睡觉素来老实,怎么会爬到他床上呢,于是她留了个心眼,晚间装作睡着的样子,等着楚钦作妖。
最终,他罕见地没有发怒,心满意足地抱着一筐枣子走了。
若是收了她,自己便吃亏了,所以想出个好主意。
他那也叫处理政事?地方缺钱了不给,有灾民闹事便要镇压,堂上有老臣各持己见,吵红了脸,他不说规劝,竟然让大臣们都散开,撺掇二人打架。
嗅了半晌又问,“床上怎么没那味道了?”
但楚钦却好像被这眼神扎了一下,不悦道:“哭哭啼啼地像什么样子?”
“你叫什么?”
“是。”
没过几日,便到了王昭仪的侍寝之日,往常楚钦都是来晃一圈,挑些刺便走,但今日竟然要留下。
众人纷纷称赞姚姜有大智慧,谢她今日的救命之恩,王昭仪因此让她做了身边端茶倒水的大宫女。
姚姜低头回:“陛下的床极为舒适。”
她壮着胆子,把那根长杆送到楚钦手里,说道:“既然陛下今日来了,不若给奴婢们打几个御枣下来,沾沾您的龙威。”
楚钦却挑起姚姜的下巴来,看着她惊慌的表情,心情大好,“罚你帮寡人批奏折。”
要什么从不直说,非要别人捧到她面前,才勉为其难的收下,但其实心里欢喜的不得了。
随后好似无可奈何地说:“那就准你在旁边搭一张床。”
“有何不行?寡人往日晚上睡不着,白天不依然要处理政事?”
初时主要职责是站在他身边陪他睡觉,白天补觉,但有时白天楚钦也要叫她,缺觉之后,身体实在吃不消,她便把自己身上挂着的香囊,依样缝了十个八个,进献给楚钦。
片刻后他散着长发,幽魂似的钻出床帷,伸出两截胳臂,把她一点点地搬到床上。
楚钦罕见地酣眠一场,睁开眼时竟然有些乖顺少年的模样,头发微鬈,褪去发狂时的狠厉,眼神十分清澈明朗。
“奴婢不敢,只是晚间不睡,白天便不能好好服侍陛下。”姚姜急急跪在地上说。
但平躺着又有些不满足,便紧搂着她,在她身上嗅来嗅去,良久才睡着。
可楚钦却觉得每日等她睡着,再把她搬上来有些累,早起时扣着她的腕子,凝着黑眸看她,长睫扑闪,“每晚爬上寡人的床来,你倒是睡得香。”
虽是夜晚,姚姜却心明眼亮,这个昏君难道是有些怪癖,喜欢搂着人睡?但后宫那么些美人他怎么一个都不搂?
他打量着床边神情冷静的姚姜,心里思忖,虽然他对后宫的美人没甚意思,但他也晓得美丑,眼前这个宫女只能说顺眼,还不能叫漂亮。
多想也无益,姚姜干脆躺平任搬,总归是皇帝的意愿。
“奴婢叫姚姜。”
皇帝的命令,没人敢违抗,何况那位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昏君,从此,姚姜便小心谨慎地在他身边做牛做马。
约莫叁更时分,早已沉寂的床榻,有些簌簌的声响,之后一个谨慎的男声传来,“姚姜,姚姜。”
王昭仪求助地看着姚姜,为了自己和众人的性命,她硬生生地在床边站了四个时辰,直到楚钦醒来。
这番晚上应该不需要她伴着入睡了,然则依然不行,楚钦恼怒地把托盘打翻问:“陪寡人睡觉你不愿意?”
“以后你就到寡人身边伺候吧。”
这是说她能不用守夜了?姚姜心下喜悦,“奴婢低贱,自然是应
但第二天早上她却是在楚钦的床上醒来的,她连忙下榻跪在地上请皇帝责罚,心里绝望地估量,想必这回是要人头落地。
“你是想回自己的床上睡?还是在寡人的床上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