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与宝庆王亦不干涉她,两人互饮茶水,随她自去。
不知过了多久,池鹿鸣睁开眼,跪拜在方丈跟前,急切问道:“大师,人生可有灵魂?”若有灵魂,父亲是否知道她的内疚与忏悔?不等方丈回答,她又问:“可有来世?”若有来世,父亲再世为人是否可以免于苦难?
方丈道:“天道自可轮回,人自□□亡后至再次为人时便为中阴生,可知一切。”
池鹿鸣又问:“我该如何救赎自我?”
方丈起身,示意她跟着,他们走到一石阶处,下有一条溪水流过。方丈指着溪水边一块半浸在水里的石头道:“水自淌过,石亦光滑。”
池鹿鸣仍是茫然,道:“大师恕我愚钝,我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方丈朝她温和笑道:“水滴穿石非一日功也,施主且耐心些,一切终会过去。”
池鹿鸣虽仍不得解,但莫名感到了一股宁静的力量,让她不再那么焦躁与不安。此后,三人再未交谈,足足坐了半日,方才告辞而去。
宝庆王却了轿辇,与池鹿鸣穿行山间。又走了一个多时辰,才下得山来。是夜,许是累了,池鹿鸣终于得以安睡。
次日,她醒来后,依然去父亲书房。未想宝庆王已端坐在书桌前写字,旁边放满了字纸,想必是已写了好一会儿了。见她来到,宝庆王极为自然地唤她过来:“过来,看这字如何?”
池鹿鸣略为一怔,犹疑了一下,走过去一看,他写的是《妙法莲花经》上的偈语,正写道:常说清净法,而自净佛土。
宝庆王虽有文名,字却实在一般。池鹿鸣失笑,望着他一脸的期待,实在说不出奉承之言。只道:“与我一般。”
宝庆王毫不介意,将笔放下,亦笑道:“不善文者才长于书,我自幼不愿在此事上所费时间过多。”
池鹿鸣气结,道:“照你说来,我父亲因为是武将,不善为文,才去练字?”池遇一笔行书写得虽不顶尖,但在武将中已是上流。
宝庆王一本正经道:“嗯,想来应是如此!”
池鹿鸣不甘心,自去找父亲书法以求证明。她在书桌案头翻着,不想翻到一张字纸,上写着她与兄长二人的名字,其余无字。猝然见父亲遗笔,并不如记忆中刚劲有力,不免悲上心来,忍不住大恸,双手握字纸于胸前,哭泣不已。
宝庆王见她如此,心生怜悯。待她哭个畅快后,他走过去,抽出字条,看过后,即平铺于桌上,细心用宣纸将刚刚所沾的泪水印去。随后又轻轻将池鹿鸣揽入怀中,抚摸着她的头温和道:“待回到上京,着人裱好,永存身边。”池鹿鸣抽咽不已,不能作答。
宝庆王又道:“我们回王府。”说完,紧紧拥抱住她。
池鹿鸣历经了骨肉分离与生死之痛,亦分外怜惜他。或许,这两个孤独的灵魂都渴望归宿,需要相互依靠与慰藉,彼此救赎。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个成长与经历的故事,全文完!
☆、后记
池鹿鸣自回到上京后,闭门谢客,深居王府。她虽因身份所致,不需为父守孝三年,但她念及父母抚育其至自理需三年之久,自己私下依然衣缁茹素,略尽为人之女孝心。
又是一年春草绿,清明到来,池鹿鸣不便回旧京祭拜父兄,按上京风俗可至开灵寺上香遥祭。她不愿兴师动众,仅带了几人轻装简行,且为避过众人,特意早起出行。待她烧香完毕返回时,已陆续有人来到,路上甚有众人相拥之势。
池鹿鸣思念父兄,心情不佳,不欲感受热闹。小满极善察颜观色,立马提议行走小径,再行踏青。上京因属北地,并不如旧京一般在清明之日多雨水,除去祭扫先人,踏青访春确为清明盛事之一。
何从率领大家刻意择偏僻小径而行,离喧嚣处渐行渐远。他们骑马行了半个时辰,随路起伏,渐至许多弯道,过后到一小村庄。此庄位于三山之谷,立于翠绿之中,树木扶疏,空气尤其新鲜。众人纷纷下马,欲在此休整片刻。山村甚小且异常安静,仅有几位村民零星而过,并无鸡犬相闻的热闹。
大家一打听,此三山分别唤作东山、南山与北山,大家哄笑;又知此地名唤长安镇,池鹿鸣直道好名字。她抬眼一望,蓝天白云,深觉此地甚好,闹中取静,最适为隐居。较大都市城廓,唯有此地才宜用此名,长久安泰!
这庄上仅有十余户农家,他们选了一户不甚起眼且稍偏些的农家,欲进去讨些水喝。院内有两位妇人正站着说话,见他们所求,爽快答应,任其进屋自取。池鹿鸣也随行而入,只见院子打理得极有条理,并无蔬果,全是花树,石头小径两边还立有马灯,关起门来倒有别院风采,似乎不像是农家。
她不免对户主有些好奇,看向两位妇人,年轻一位似乎有些眼熟,只是不记得曾在哪里见过。谁知那位年轻的妇人看到池鹿鸣,吓了一跳,迎上前来,行跪拜大礼。
大家不妨在此地被人认出,有些紧张,侍卫立即警惕起来,迅速在池鹿鸣旁边围成半圈,手按佩剑,一触即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