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铭依旧没有睁开眼，在那里无声的犟着。
……
所以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今天凌晨急诊科那边来了个Beta小姑娘……”
不过这人似乎也是个犟脾气，没过几天她就背着大包小包、当着自己的面大剌剌的搬进了病房里。
没了跟自己聊天、分散注意力的人，陆铭越发在意自己背后因为久卧病床而生出来的褥疮，除了这里疼，他开始感觉自己从头到脚哪哪都疼：以前身体健全的时候不觉得， 等到现在半死不活了，才发现自己活着好像只会浪费国家资源。
没好气的在那边铺着床，严若嘟嘟囔囔的抱怨道。
「……」
坐在轮椅上，陆铭一言不发的低着头。
虽然不知不觉对这个人产生了依赖心理，但他仍旧闭紧了嘴巴不肯讲话。等到后面开始做复健，那钻心的痛楚让陆铭打起了退堂鼓，被严若拖着又去了几次之后，后面再去，他就死活不配合了。
某天下午，她坐在床边一边细心的削着苹果，一边这么轻轻的对自己说道。
看到这副光景，严若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这次没有像往常那样好说歹说的哄着他，在推着轮椅将人送回病房后，她就安静的走了。
对此，陆铭像往常那样安静的躺在床上，连头也没转一下，权当做没有看到她。从这天开始，自己的耳边就经常围绕着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从童年糗事一路讲到工作，有时候一个故事他要听上三四遍，耳朵都要起老茧子。
“听说这个小姑娘失去意识前还说着想见妈妈呢……”
本来按照这段时间的习惯，她应该会抱着换洗的衣服去卫生间简单冲个澡，然后回来一头栽倒在陪护床上睡到晚上八九点，再起床拿着饭盒出去打饭。
而陆铭沉默的躺在病床上，没有给予她任何回应。随后又闭上眼睛拒绝了她递到自己嘴边的小块苹果：不想吃东西，每次吃了东西之后就会想上厕所，到时候还要麻烦别人。
“反正你整天也是躺在这里，就陪姐姐唠会儿呗，大不了你白天睡觉就是了。”
「不想，所以说别管我了好不好。」
顶着熬夜后发灰的面色，严若的眼神都失去了焦距，像是在喃喃自语一样：“没有救活……最后还是走了……”
“你难道不想重新站起来吗。”
想了想，他用手指扣了扣旁边栏杆，听到这细微的响动后那边就安静了。第二天，严若像个没事人那样继续该干什么干什么。
“后来我也是在医院里面抢救了好久，才勉强捡回这条命……”
“怎么？你天天躺在这里也够无聊的，我来陪陪你多好啊，还天天总是死气沉沉的不理人。”
从这之后又过了一个多星期，她再没来找自己说过话，不过下了班依旧会回病房睡觉。而某天晚上，陆铭听到陪护床那边传来在被窝中压抑着的泣音，断断续续的、让他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我有个舅舅在我初一那年，因为背着他老婆出轨，被人发现后慌不择路，翻墙逃走结果没看清地形掉进粪坑里淹死了吗。”
说着说着，她又安静了，过了很久之后才颤抖地开口：
笑嘻嘻的迎上他愤怒的眼神，严若搬了小凳子过来坐下，又开始像往常那样拉着他絮絮叨叨。
搁下手里的东西，她不轻不重的这么威胁道。
虽然自己还是没有给她一点回应，但严若却越挫越勇。没过几天自身经历讲腻了，她就开始偷偷拉着他讲科室里的八卦，有时候大半夜睡不着，还会过来把他给晃醒。
“反正你也没个家里人陪，这屋子里的陪护床空着也是空着，正好我来蹭个床，回头上班也不怕迟到了。”
的费用你也不用担心，在这里好好养病就好了。”
“如果你再继续不吃不喝，那就只能给你插胃管了，还是说你更喜欢插胃管？”
中午的时候，严若下了夜班、踩着漂浮的步伐回到了病房里。
“而他出轨的那个人，就是我，”轻飘飘的丢下这句话，她垂下眼帘：“不过说是出轨其实也不恰当，只是那天下午我放学在路上碰到了他，他说有东西要我捎给我爸妈，然后我就跟他走了。”
讲到这里，她抓起陆铭的手反复摩挲、泣不成声：
可出乎意料的，她今天却搬了凳子坐到自己床边——就像先前一直做的那样。
他又不是什么伟人、什么领袖，没有什么必须要去拿下的人生丰碑。而那些医生这么努力的吊着这条命为了什么呢……毕竟他这样的人也创造不出什么丰功伟绩来。
“所以我知道你很讨厌做那些东西，但是陆
「爱怎么样怎么样，别管我了行不行。」
这么密切相处的日子过久了，陆铭都能倒背下来她哪天值的什么班，有几次她去给同事顶班，看着旁边空落落的陪护床，他的心里也开始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