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和尚似是近几日憋得坏了,已然激发了凶性,窥准了空隙孤注一掷般横身跃起。只是这么一来,两掌的方位不免略有改变。刀刃带着锐啸的风声劈下,胖和尚忽然与兵丁们的目光对视。那是三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空洞得可怕,令人毛骨悚然。胖和尚大叫一声,再度变招,双掌一按两只刀柄,身上着了火一般向后退去。只听嗤地一声,胖和尚手臂被划了道血口子,两肋也已见红。
“我们都没掌门师兄的本事,自然是不成的。”杨宜知道:“只是……小弟愚见,这样只会让怨气更重,韩将军不知还有什么妙手。”
胖和尚哇哇大叫,蒲扇般的大手一缩躲开刀刃,身形一转自两柄刺出的刀刃间隙钻了进去,大手呼地拍了下去。
他心中惴惴不安,却有万般疑惑。今日晨间起了一卦,分明是个大有卦。此卦中正平和,总体是吉,却也有提醒居安思危,居富思艰的警告意味。正因如此,先前闯阵他留了一手不强行出头,待得韩铁衣转换了条件,分明暗合卦象中的安危之意,他才不再犹疑召集了帮手,想要一举功成。
江湖中人虽大多粗豪,也不乏细心者。这位墨雨新手持一面【铁口直断】的旗幡行
无人应答。分明是场极不公平的较量,谁也不服气。韩铁衣见状还是在笑,也不动怒道:“若还是不服气,不妨我们换个条件。你们可任意五人为一组,用尽你们的手段,我也让人来闯一闯。若是成功拦下了,是走是留,还是悉听尊便。”
吴征哦了一声,登时了然。这五名军士不是普通兵丁,已到了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地步。绝没有人会退缩,也绝没有人会改变。他们的一斩,一撩,一刺,已经反反复复练了不知道多少年,不知道多少回。所以才能如此坚决,如此快速!
“好。用什么武器,你们自便。”韩铁衣回头远远向吴征一招手,道:“来帮帮忙么?”
杀手相师墨雨新最善察言观色,他定睛瞧瞄片刻,全然看不出端倪,心中立刻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不仅在于他们五人是盛国成名已久的高手,个个都有七品以上的功力,吴征面对他们时气定神闲,更在于他丝毫看不出吴征的深浅。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种看不清丁点深浅的人,能不惹尽量不要惹,没办法惹上了,那就赶紧逃命!
吴征无奈地摊摊手,行了过来。原本只是来看看,不想又要与人动手,且看这些好汉们个个憋着气的模样,一会儿出手可不会手下留情,为了离开军营,就算把自己剁成肉酱也在所不惜。
问话者显是他的旧识,自忖武功及不上于右峥,闻言悻悻,只得摇了摇头打消闯一闯的念头。
于右峥摇了摇头,道:“要么留下一只胳膊,要么留下一条腿,不值当。我也没想走。”
胖和尚若是不变招,他的大手有机会拍碎两名兵丁的天灵盖,但是五把朴刀会把他劈成碎片。即使他招式再精妙,要硬闯过去难免缺胳膊少腿。且就算他杀了两人,背后的兵丁会立刻补上空缺之位。胖和尚付出巨大的代价,能不能闯出去还是未知之数。
五名兵丁面无表情,也无人躲闪,只是刀势一变,下斫的变上撩,上撩的变下斫,攒刺的则一缩之后,闪电般再次攒刺而出!
他落地之时惊魂未定,只见前排三名兵丁不动,身后攒刺的两柄朴刀一缩一伸,再一缩一伸,不同的是伸时兵丁们转动刀柄,让刀刃旋转搅动。胖和尚一身冷汗,方才若是兵丁也使出这一招来,他焉有命在?
“于兄不去试一试?”
又一人由远及近,身后跟着的两位更是营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他口中将出列挑战的五人一一点过,说得分毫不差,群号便知这位气度不凡的公子不是泛泛之辈。
“看来想走,不留下点什么是走不成了。”吴征笑道:“铁衣这招也太狠了点。”
“应该……有的吧。”吴征也不敢肯定,只能想当然地认为以韩铁衣在大秦时的儒将之名,不至于就这点手段。
接下来小半日时光,又有十来人相继上前尝试,无一例外纷纷挂了彩退去。五名兵丁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刀,变化不足十种,却让一干武林高手难堪,说起来无非是占了规则的便宜,外加冷静到近乎冷酷的意志。江湖大豪们也多有看出关窍的,恨得牙痒痒,若是在野外对敌,他们有一百种方法让这五名兵丁死得透透的,可惜按现有的条件,谁也做不到。
“你们可服气了?”韩铁衣也是笑吟吟的,不是嘲笑,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群豪登时动容。这一回可算是条件逆转,有这样的好事,谁都愿意试一试。韩铁衣又道:“本将的话还未说完,若是拦不下来,呵呵,可就莫要怪本将的严刑,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杀手相师墨雨新,穿云蝙蝠齐雪峰,九现白蛟邱万里,丧门星庄东,气冲霄汉柳鹏程。”
群豪又是一凛,登时安静了下来。可是诱惑就在眼前,有些人实在是无法忍受军营的严苛,不一时便有五人出列,向韩铁衣拱手道:“将军,我们五人愿意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