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哭声倏止,李菱泪痕犹在的面上如挂着一层寒霜,挖苦道:“你们都山盟海誓了,我这碍眼的岂不妨了你们三生姻缘,还是早早开恩放我归家,免得哪天被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取了性命还不自知,岂不冤枉!”
“有劳夫人。”沈蓉一揖到地。
“可是……我……这个……”沈蓉心中纠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届时莫说陆郊不容于士林,那颜氏也必遭天下嘲诟唾弃,他于心何忍。
沈蓉失声道:“如此一来那陆郊可要前程尽毁啊!”
“干嘛要算了,我家老爷阖扉拒奔,志士清操,风范直追古人,应当昭告天下,为世人典范。”李菱樱唇勾抹,似笑非笑。
“别这个那个了,你在礼部郎中的位置上也耽搁够久了,趁着这个机会也好往上挪挪位置,三妹家里的那是世袭爵位比不得,大姐夫可也升了尚宝司少卿,你再继续耽误下去,可对得起我?”李菱动之以情。
“为夫无能,委屈夫人了,只是……”沈蓉还是难以下定决心。
沈蓉受宠若惊,打躬作揖道:“是为夫不是,祸由自招,累得夫人费心。”
唇红齿白,面如傅粉,说话细声细气,略带腼腆,只浅浅一杯酒便腮如桃花,看来平日并不擅饮,听恩公大人言说此子姓刘名采风,乃
“你说的都是真的?”李菱斜睃着俏目问道。
沈蓉心头一突,“不过是念着宾主一场,报答昔日赠银之恩,夫人若是不愿,此事便算了。”
李菱扶着沈蓉起身,还体贴得为他拍打衣袍灰尘。
沈蓉咽了口唾沫,“当年为夫秋闱落第,生计无着,蒙人介绍托身陆宅为西席,教授陆家小公子陆郊课业,主母颜氏少艾孀居,才貌出众……”
李菱重重咳了一声。
“诶。”沈蓉撩袍跪地,动作熟练。
“只是什么,爹才说礼部有个侍郎的实缺,你就不想当这个宗伯么?”
“咱们夫妻一体,客气什么,不过陆郊这档子事么……”李菱又将奏本拾起。
“跪下说!”李菱寒声道。
“旁的不说了,重新写奏本吧,把这个劳什子‘阖扉恨’写成为你沈大人歌功颂德的‘阖扉颂’,应该不是难事吧?”李菱盈盈浅笑,心中自得,铺平了这废物男人的青云之路,再断了他对那贱人的朝思暮想,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哎呦!”沈蓉急得直转圈,“此话从何说起啊,夫人,我实在大大的冤枉,你待听我细说。”
“可你沈大人不欺暗室,君子有道的美名可就天下传扬了,士林中不是最看重这个么?”李菱眼溜秋波,给他抛了个媚眼。
李菱往椅子上一坐,两腿上下交叠,翘着绣鞋,板着俏脸道:“说吧,你们究竟怎么档子事?”
沈蓉匆忙改口,“自然远不及夫人。”
“千真万确,不敢欺瞒夫人。”沈蓉信誓旦旦。
“夫人休要取笑。”沈蓉苦着脸道。
“翌日我便辞馆进京,三考登第,蒙岳丈招为东床,得与夫人长相厮守,十年来再未与她谋面,那私通之说,实在无从说起。”沈蓉稍微移动了下跪得酸痛的膝盖,眼巴巴望着自个儿老婆。
“有爹在你担心什么,他早想提拔你了,只是苦于没有名头,怕落个任人唯亲的口实,如今时机刚好,廷议时还会有谁驳他的面子?”李菱得意夸功道:“妾身我平日可没少替你说好话。”
“刘兄,请酒。”
人,这点小事就不必劳烦岳丈大人知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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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和你说笑!”李菱笑容中带着几分狠厉,“中夜私奔这等不要脸的事都做下了,还要上书奏请旌表门楣,岂不是欺君大罪!你身为朝廷命官,怎能置之不理,合该奏明朝廷,以正视听。”
眼珠一转,李菱计上心来,转脸含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你若早说了实话,不就免了这场误会了,快起来快起来。”
松鹤楼雅间。
官升三品?沈蓉面露喜色,这一步可就成堂上官了,连连点头道:“自然是想的,但恐非容易。”
“夫人说得哪里话,为夫我自幼读书明礼,持身严正,岂能做那登徒浪子所为,是那颜氏在我赴试前夕,夜半叩扉,以赠送盘缠之名吐露心曲,诉说倾慕之意,为夫身为名教中人,怎肯行那淫奔苟且之事,当面申礼明义,阖扉拒绝,急切之中,将她两指夹伤,她就此羞愧而去……”
李菱心底冷笑,男人的话不可尽信,他说未尝动心,那诗中‘悔’‘恨’又自何来?估摸着确是未曾有染,可他心里却一直惦记着那狐媚子。
“哦,刘兄请。”刘天和端起酒杯陪饮,暗中却又细细打量起眼前这个俊秀少年。
李菱樱唇微扁,“你也不用奉承我,那颜氏隔了这么些年还能让你念念不忘,想来也是个绝色佳人,一个年少新寡,春闺寂寥,另一个血气方刚,近水楼台,想必你二人就暗通款曲,成其好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