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这个城市正在修地铁,市中心道路堵得一塌糊涂,出租车是出奇地难打。我冲出酒店,在街边站了半个多小时,好不容易才打到这辆车。我坐到后座上的时候,坐在副驾上的乘客还没有下车,所以我一直没看清司机的长相,直到那一刻。
我向后靠在座位上,暗暗长出一口气,摸出烟,叼在嘴角,目光盯向司机的方向。“抽支烟,没问题吧?”
“抽吧,”他依旧没回头,“反正还得一段时间呢。”
我摇下车窗,点着烟。初春的风迎面扑入,吹得我的脸麻酥酥的。想象着他的面庞,想象着他的身体,想象着他在我身下的表情,我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真他妈Cao蛋。”我苦笑着骂自己。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如此没有定力,简直贻笑大方。
我不花痴,只是能够吸引我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偶尔意yIn一下,也属难免。
没错儿,我喜欢男人,确切地说,我喜欢那些不喜欢男人的男人,或许就是众人口中的直男。
这个沉默寡言的司机,也许就是个直男吧。
我从来不确定我喜欢的是什么样的男人,我只依靠感觉,就像现在一样。
正是在那时,我想起了那些个凌晨,这真是一个很奇怪的事儿。在此之前,尽管那些凌晨周而复始地存在着,但在清醒的时候,它们从未走进我的脑海。直到此刻,那些惊恐、那些愧疚、那些自责,才如此清晰,就像正在发生一样。
为什么?初春的风让我感到一丝寒冷。为什么会有那些个凌晨,为什么现在会想起那些个凌晨?
那些呻yin,还有粗重、浑浊的喘息,那不正是性爱的回应吗?在我看来,性爱从来都是一种艺术,那些毫无理智、绝望般自创一格的声音,那些欲拒还迎、最终臣服的遐想,那些身体痉挛传递的悸动,煽起我的炽烈激情,推波逐浪,让欲望之火熊熊燃烧,带给我征服和施暴的快感,困在身体内的魔鬼脱笼而出,粗暴地撕扯着整个世界,在狂乱的呐喊声中攀登上欲望的巅峰。
谁又能说,那不是他们的真情流露呢?然而,我为什么会愧疚与自责呢?
倒是那个“魔鬼”的想象,总能让我会心一笑。无论我多么温柔,在性爱最后的时刻,我都是一个魔鬼,一个残暴、赤裸裸的魔鬼。
那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我,不仅和平素、而且和性爱的其它阶段也迥然不同的我。也许在我的身体里,真的隐藏着一个魔鬼,就如同豹妹一样,每当高chao来临,它都会现出原形。佛洛依德曾认为,人的Jing神是由本我、自我和超我构成的,本我即是人最为原始的、属满足本能冲动的欲望,果真如此,或许每个人的身体里都隐藏着魔鬼,只是表象不同罢了。
我是一个成熟的男人,心智和生理都成熟的男人。我渴望爱,渴望情感与性欲完美结合的爱。这是自我?
我喜欢男人,喜欢那些不喜欢男人的男人,渴望征服那些用身体征服过女人的男人。这是本我?
“自我是永久存在的,而超我和本我又几乎是永久对立的”,它们构成了人的完整人格。超我和本我冲突时,人往往会惶恐或痛苦不安,也许我的愧疚与自责即源于此。
有时候我在想,人靠什么去征服另一个人,尤其是天然抗拒同性的成熟男人呢?
尽管某些时候我是魔鬼,但我从来没强迫过任何男人。但细想想,无论是情感,亦或是利益和压力,本质而言,或许都属于强迫吧?
在逻辑上,我的生活应该是悖论,永远无解,但享乐是与生俱来的需求,这世上的事儿,谁又能真正地说得清楚呢?
要知道,男人本色。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