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两天有些变化。」我跳开话题,「好像没什么安全感。」
「为什么你会怎么想?」
「合理。那你想怎么罚。」
我沉默几秒:「是你告诉我不要相信郝江化身边的任何人,也包括你。也是你说,我们是交易关系,无关信任。」
「我是说过这些话,我生气,不是你怀疑我,而是你骗我!」吴彤看着我,「我们有过约定:说出口的,不允许欺骗,不能说的,可以先隐瞒。你怀疑我,但你想要否认。你…违约了。」
吴彤却仿佛当真,勾过我的尾指,就是拉钩上吊又不能不许变的说辞,末了还用她的大拇指压在我的大拇指上,说是加个盖等于画押。
「我知道你的目标不会只有郝江化,郝家,应该还有她们,当然也包括我,我们的交易关系是暂时的。」她若有所指,「你会给我什么样的结局?」
「你就先把我当小孩子吧。」吴彤的眼眸黯淡下来,「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同的性格,不是人格分裂,更像是一种保护色,而吴彤的活泼,是真实,还是伪装,对我的伪装?以便让我放松警惕。
「你想多了。」我随口应道。
「山脚下有朵小花,它的旁边长着杂草,可是我不觉得它是草,它就是花,比起温室里的花卉,这朵小花很好养活,一点阳光,一点雨露,它就生长得很好,后来这山被人埋上炸药,经常炸山采石子,这朵小花生根在这里,靠它自己是逃不掉的,我就在想呀,这山要是被炸,被炸飞的石头会不会一下子飞过来,把小花砸死、压死,就跟其他杂草一样被埋在下面,然后腐烂、发臭…」
「这么多年来,我对危险很敏感,所以格外的小心,也许直觉便是这么养成的。」吴彤凝声叹息,「你在郝家沟埋了累,郝小天、郝燕、郝杰…谁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埋的雷,可是这引线就攥在你手里,你随时都会点燃它,然后郝家就不复存在了。如果谁也不了,能不能别让石头压到我,我不想烂在地里,也别让我做第二个郝燕。」
我略一思虑,吴彤却变了颜色,收起笑容。
我只得停下车,淡笑道:「有这么神么?」
「对不起,是我没违约了。」我郑重向吴彤道歉。
沉默,又是沉默,良久,我才叹了口气:「你太悲观了。」
「谁也不知道爆炸的后果是什么,也许它是哑弹,也许它是原子弹。我也给不了你想要的承诺。」
「我生气了,道歉没用,你得赔。」她噘着嘴,「违约要接受处罚。」
「这不是一句原谅就能结束的事情,我甚至觉得,你连你自己也不会放过。」
拉勾?!我有些无奈,孩提时跟李萱诗拉勾,我又跟瑶妹和筱薇拉过勾,最近还跟郝萱拉过勾,这实在很儿戏。
「你有没有听过炸山的声音?我小时候听过。」吴彤没有直接回答我,「我家后面就是一座山,经常能听到有人埋炸药去炸山石,轰隆隆,很吓人,后来山给封了,不再让炸山采石子了,可是那种爆炸轰山的声音,我一直记得。」
「问吧。」吐纳呼吸,顺便调整心绪。
吴彤的性情,两副迥异的转变,我也是在后来尝试寻找吴彤,才从她的家人里有所了解。温顺的小女孩会因为环境的变化成长为小大人,她可以像大人一样承受很多事,但内心她其实是个小女孩。在被郝江
我的心一沉,女人的直觉,真是匪夷所思。
「所以,你又怎么会放过她们,放过我呢。」
的确,我错了,不是怀疑错了,而是明明怀疑,却在否认;而另一个错,就是吴彤提醒,我好像真的有轻视女人的心态,傲慢与偏见似乎也在心里滋长,自以为囚徒计划算准一切,但在细节着墨的地方,我会不会被仇恨蒙蔽眼睛,低估郝家女人?起码,在吴彤和我谈交易前,我没看透她,起码何晓月背着我和白颖合作,我一样没预料到,如果我不保持警觉,这样的事情一多,会不会阴沟里翻船?囚徒的计划不会受到影响,但却影响到我是否能亲眼看到郝家覆…
「都说了,女人的直觉。」落寞里强颜一笑,「我知道她们中有人想乞求你的原谅,没用的。」
「你在怀疑我。」声音转淡。
「没想好,先欠着吧。」吴彤话刚出口,又变了主意,「不行,你会耍赖,唔,那这样…」说着,勾出尾指,「拉勾。」
「只能保证,在你听到郝家沟响起爆炸声,在郝家被炸弹轰飞的时候,我会站在你旁边,除非…你提前终止交易。」
「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聊,明知道是骗人的把戏,还搞这么正式。」她淡淡一叹,「郝家大院那些龌龊事,你只是猜的,但我是亲历者。见惯成人世界的卑鄙和脏脏,就会渴望孩子的纯粹,总觉得大人就算再坏,再恶…总不会骗小孩子吧…」
吴彤似乎生气了:「你这是在质疑一个女人的直觉。」
「轻视女人,是你最不该犯的错误。你在女人身上吃的亏还少么,盲目自信会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