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忽然回忆起,那场酒店听到的演讲。
后知后觉,我意识到那是祁明忧,他说,“人生是浪漫的。”
明明是他浪漫。是浪漫主义者的恶习,强行幻化生活中的一切,去堆积理想。
我想,多可恶。
又忍不住伸出指尖碰它。
——
下午的时候,我碰到了祁明忧。或者说,作为饲主,我把他捡回来。我不知道他多惨,所以打开网页搜索。
祁明忧坐在边上,手很拘谨的样子。
为什么呢?
我把他的手抹正,继续看人生资料。
祁明忧说,“你……你现在是……”
我观察他的神色,难得解释说,“退队,犯事。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贴了贴我的手说,“没有。”
我扬出一个百分百的笑说,“你的同情真多余。”
他说,“或许。”
第12章 经年
2025年7月。
我站在很高的地方,宣读着竞选报告,别人给我润色过,我一句句念,“我们都曾受过伤。我说的谎话不少。”
那些糗事印在我的耳朵里。
我对此敏感。
正文开启第一句。
“我相信,一个人想要什么,必定会得到。是的,时代在前进,当前的我们仍然看到一些废墟。但这会改变。”
第二句。
我握着话筒,好像很重,又很轻。
“好久之前,我出了A1467系统。听说大家很喜欢,一个时代会有很多高手。第一排左数第三位,第四排右一……”
满目灯光散的彩色。
第三句。
请不要轻易否定自己。
所谓的演讲稿被抛下,我忽然反握了话筒。
队伍的人以一种评判的眼光看我,我的手腕是可通电的限制器。
很少好心地,我说,“如果你们没有试过,就说不知道。如果按照各种标准说不可能,实际上只是为了否定可能,而非去选择某种可能。那这没必要。”
我骗过好多人,我最会骗人,最习惯说谎话。对纪元元说,我恨她,实际上我快忘了。我只是完成清单上的事情。
队友们不太理我了。
唯有舞台,让人想说出所有话,这就是一种气场侵袭吧。
—
这次说完,下面一个人最先鼓掌。
而后是一个个,一场场。
——
祁明忧哪怕鼓掌,也像滚到泥里的猫,眼神都是可怜的。
他可真绝……
很多时候,我喜欢摘月亮。
母亲也是这种人,明知道不合适偏偏去看去望。
实际上,我在捡垃圾。
因为垃圾才可爱。
——
结束会场之后,纪元元那场,她不知道谁害的她。没关系,什么也不说,这要怪机构和外界的对接问题。
在外面看来,机构是丧心病狂的科学家。
在机构看来,外面是桃花源,也是混乱秩序。
我做过很多任务,作为告别,索性在论坛分享了个pdf文件。是一些地点的教程,握到的手法,关于开发武器的具体使用方法。
名字是《新人时期手册》。
序言是〖来了就别后悔,除非你选择走。〗
机构和外界它们不愿意交流,那我就自己走,随便哪个地方,和我的前半生说拜拜,因为也不配了。
我算出去了。
——
我第二次去F市,我的老家。
带了一束菊花。
风吹得很惨淡,我捡起来地上的纸币,用打火机烧着,想了想说,“我有过特权,算高贵。那就这样吧。”
我不欠谁,有权做自己的事。
父母的坟前,我仔细想想对他们的承诺,也没什么。无非是出人头地,我们家是这种Jing英风格,父母都比较不服输,恨不得比赛赛跑。
我忽然想起。
十二岁的我在上高中,打了一次架。回家拿着成绩单和我父母聊天,他们说,“下次吧,过几天。”
没关系。
拜拜。
山下是祁明忧打着伞,在等我。
我们是可以亲吻的伙伴,他是我的助手,也是一种星星。
我爱人潇洒。
也喜欢自己归隐山林。
——
2026年1月,久别重逢。
队友A给我送来向日葵,还有一大包坚果,包括我的一袋徽章,他说,“祝你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