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大了,再背负着对父母的误解不好,何况是像他们家这样的情况。甘建军几番挣扎,最后决定向甘甜说出真相。
“我想搬出去。”甘甜忐忑的说。
甘建军淘米得动作一滞。他猜闺女是因为母亲得话不能自处了,可是他不愿意这样以为,说:“爸爸不让你跟小吴交往,你就要搬出去?”
“怎么不说话了?”甘建军很害怕自己随便的一个说辞会巧合言中。那么他们的父女之情真就这么单薄?
第九十八章 秘密
甘甜狠了狠心又狠了狠心就是无法说出那个可以选择的肯定答案应付父亲的不解,话到嘴边还是转了急弯,说:“我想,您是因为爷爷和大伯都是牺牲的烈士,所以才不能接受警察和军人做女婿吧。这一点我能理解。”
甘甜嗯了一声作答,然后洗漱去了。
“爷爷,您能感应到家中的一切吗?您要守护奶奶和爸爸,我会很勇敢的。晞露说一切会好起来,我信,我什么都不怕。请您一定要守护好爸爸·······”
甘甜模糊记得,母亲离开一个月后父亲突然回家。一天下午雨很大,父亲还是带着她出门了。父亲穿着军用雨衣,打着一把大伞,甘甜就塞在父亲的胸前,小脑瓜子就缩在父亲的颔下,大雨一点也碰触不到她。那天,游乐场里一个游客都没有,餐厅里只有母亲在等他们。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甘甜都记不清了,就记得本来是母亲抱着她,后来母亲说要去趟厕所便把她塞给了父亲。母亲留给她的最后印象就是大雨朦胧中那个穿着军用雨衣埋头急行的背影。
清晨五点多,甘建军回家准备早餐发现家中灯火通明,来到书房发现甘甜卷缩在书柜旁困倦的睡着了。她的手里还拿着一个精致的小匣子,里面的军徽已因为匣子倾斜偏离了原本的凹槽。
甘甜从未听到过父亲颤抖着说话的声音,猛一回头然后有一些迟疑。
既然甘甜她对父亲的反对有自己的理解,那么想要搬出去的原因就只剩下了“不能自处”。甘建军没有停下手里的事,边准备着小菜边说:“昨晚半夜你奶奶睡醒一觉突然问我她睡着前是不是对你说了很多不好的话。她说她当时脑子里很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事情刚发生的那两年她对你妈妈连带着你是有些怨气,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就看开多了。还说,毕竟是自己嫡亲的孙女儿,还就这么一个,怎么可能有多大的怨气。”
“爸爸,妈妈离开了你。你每次看着我,心里难受吗?”
洗浴室里没有了声响,甘建军轻轻走到外面观察,发现甘甜的房间门并未关上。甘建军悄悄放眼探了探,闺女正静静地坐在窗边。他又悄悄地退回了厨房。
甘建军似乎笑了笑说:“傻子。难受什么?你妈离开了,你就不是我的亲闺女啦?”
他走到甘甜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说:“爸有事跟你说。”
“甜甜。”甘建军轻声的唤着又轻轻地拍了拍甘甜的肩。见她慢慢睁开惺忪的眼睛,问:“怎么睡这儿了?快去床上补会儿觉。”说着从甘甜手里拿过那个小匣子,将两个小匣子收好放回了原处。
“你出来。”说完这三个字甘建军径直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等甘甜
“爸爸······”甘甜跟在甘建军身后,并没有要去补觉的意思。
亲人遗像。想念亲人了,三代人就会取出已故亲人曾经头顶的军徽睹物思人,说一说心里话。甘甜小时候就经常同祖父说心里话。祖父抱她在膝上被唐诗的时光是她今生最难忘的幸福岁月。
甘甜站在父亲身后眼泪花扑簌簌地落下,她知道这些才是祖母的真心话。人心都是肉长的,有温度有知觉的,祖母对她的疼爱,不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是她真真切切体会到的。只是眼下,她要怎样才能说服父亲同意她搬出去呢?
“妈妈去儿了,你知道吗?”幼时记忆浮上心头,甘甜心心念念的问题脱口而出。以前总不敢问出口,因为在家中一旦提起祖父与母亲祖母与父亲必然要难过很久,很自然的这一类话题就成了家中的禁忌。现在想想,父亲除了独自饮泣并未有过其他表现,悲伤大过埋怨吧?而且父亲从来只说母亲离开了,没有说过其他,难道父亲心里一直是有期盼的?
甘甜因为祖母得话感到不能自处是一方面,但更重要得是她怕自己的经历或将要面临得未知会连累父亲和祖母。就眼下得情况,她也不确定祖母是不是被她连累的。她想过父亲会为她想搬出去而失落伤感,但还没有来得及考虑到父亲反对她与吴浩然交往这一层。这让她一时间否定也不是,肯定也不是。
“不知道。”父亲的语气生硬多了,有阻止甘甜再问下去的意思。转过话题又说:“你吃点别的什么再去睡也行。我把早饭带去医院和你奶奶一起吃,然后就办出院回来。”
甘甜涕泪横飞地念叨着,她却不知道晞露曾说过,生命终结飞灰湮灭才是常态。
甘建军不想回头看她那憔悴的模样,多看一眼都可能会心疼得落泪。他背着甘甜“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