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莫要错怪儿子,是母后厌你入骨,不愿见你,连死后都不愿与你合葬。”
李成珺猛地抬头看向李光文。
“你满口胡言!我同茹儿十九年夫妻,她怎么可能……”
“既然如此,儿子不如把母亲想说的全部告诉你。”
李光文不等他说完便打断。
他觉得恶心,茹儿这个闺名,都多少年不听他叫过了,上一次听他这样称呼母亲,自己还是个孩童,他同母亲伉俪情深相敬如宾,更远的像是上辈子的事。
他疑心父亲老糊涂了,把这些年对他们母子的猜忌疏远统统忘了。
“三弟没有福气,被康旭宫的刁奴毒死了。”
李成珺一下子踢翻了凳子。
李光文笑了,也就提起这个宝贝儿子他才会生气。
“怪只怪淑妃不积德,多年来苛待太监,儿子登基,白贵妃失势,他的贴身太监便给三弟下了毒。”
李光文表情没有一丝波澜,他倒要看看,眼前这个无情的男人,是否会为了自己的心肝掉一滴泪。
“三弟没有救过来,淑妃便疯了,到处乱跑,失足掉下池塘,溺死了。”
他带上一点惋惜的语气,
“当日说给母亲听,是母亲一定要儿子亲自把这个消息告诉父皇,她还惋惜白贵妃年纪轻轻,才二十九岁,便香消玉殒。”
“你怎可如此狠毒,害死你的亲弟弟。”
“父皇可不要胡说,害死三弟的是白淑妃的恶毒,你大约是记错了,害死亲弟的,是十几年前的您。”
“原来白氏在您心中也不是很重要,最后您在乎的还是你儿子。”
“可惜了,出身样貌与您的生母如此相像,她死了,父皇又少了个念想。儿子替父皇可惜。”
李光文说出了李成珺心里多年的秘密,他已经不止是愤怒,还有一个君王颜面扫地的羞耻,被自己儿子揭露秘闻的恐惧。
太上皇瘫倒下去。
好像是十一岁的时候认识的许凭,那时的许凭八岁,是尊贵的国公嫡女,而他刚失了母亲,收养在皇后名下。
当时他从一个不受宠妃嫔的儿子陡然变成皇后的儿子,对一切还不适应。
许凭和她母亲进宫来请安,李成珺看着这个衣着华贵的女孩,打扮的比自己母亲赴宴时还要漂亮好几倍。
这样的小女孩给他行礼,他一时反应不及。皇后扶着他的肩,让他坦然受着。
她的谈吐很好,也不曾看不起他,要知道连父皇都不是很看的上他,父皇最喜欢的是张贵妃生的六皇子。
后来两人时常玩到一起。
文远二十七年,李成珺十六岁,封了太子。
李成珺开始意识到皇后对自己的掌控,连同和许凭的交际,都是控制他的一步。
他开始刻意疏远许凭。
开始皇后会训斥他,可李成珺已经长大了,不会一直是个提线木偶,最后皇后也无可奈何。
许凭前来找过他一次,他没见,之后她就再没来过。
是啊,她的身份也尊贵着呢,她的哥哥是少年英雄,许家周围有数不清的好男儿,他只不过是一个被皇后扶植起来的庶出太子,她又何必上赶着。
但其实是他败给了自己。
梁国公家小姐骑马时摔伤了腿,事关女儿家的将来,又是大户的小姐,外面也只有点风声。
李成珺慌了神,他让人到处打探,想派太医去探望时被皇后拦住了,最后皇后以自己的名义把张太医送去了。
其实是虚惊一场,摔伤的是许家庶出二小姐,况也只是腿上擦破了皮,闹得满城风雨时,二小姐腿上的伤都好的看不出来了。
李成珺懊悔自己沉不住气,但是听到这个消息时他确实控制不住自己乱想。
想她若是摔坏了,下半辈子就毁了,若是身上有了疤,以后议亲就难了,但是如果别人娶不了她,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能娶,不对,寻常人家都不娶,当太子妃就更不可能了。
只是一瞬的想法,李成珺把自己也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