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王贵妃求见。”
片刻后,便有一个遍身绫罗,插金戴银的女子迈着烟烟袅袅的步伐走进了内室,只是她神情得意,路过许莲时还状似无意地
冯权便应声而去。
太后见她言谈真挚,便半信半疑地瞧了她一眼,见许莲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便开口道:“哀家怎知你不是在使苦肉计?若你当真厌恶这些皇权生活,那哀家便给你一次机会,哀家会挑个日子避开皇帝的耳目将你送出宫去,也会给你一笔丰厚的银子,让你此生无忧,可好?”
可她如何会恨太后?她感谢太后还来不及。
谁知许莲却是丝毫不惧地抬眼,直直的与太后对视了半晌,而后便说道:“母后,这厌胜之术的罪罚可不是掉人头那么简单,这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是母后您与我一同被诛,还是将地底下的前朝余孽挖出来挫骨扬灰呢?”
说到这里,许莲眼眶便有些微红,只见她眉颦含泪地缓缓开口道:“我一点也不喜欢陛下,便是死,我也不会做他的后妃,比起如今这个名不副实的长公主,我更愿意去做一个平民百姓。”
太后似是被她这幅嚣张的样子给激怒了,也不顾身旁宫女的劝阻,只跑到许莲面前,狠狠扇了她一个巴掌,嘴上只骂道:“你以为哀家不敢吗?”
收敛了一些怒火的太后则重又将视线移至许莲那张娇俏白皙的脸上,她只冷哼一声道:“许莲,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行压胜之术谋害哀家,此罪当诛,你可认罪?”
太后瞧她眼神冷厉,竟是有些玉石俱焚的疯狂样子,一时间便也顾不上她话里的不敬,只喝道:“你是个伶牙俐齿的,哀家不与你争辩,只是如今物证已全,若不像平白受那些阴私磋磨,你便老实点认罪吧,哀家便不要你的性命了。”
“哀家阻碍了你进这后宫啊,以皇帝对你的痴迷程度,若不是哀家以礼法道义为名执意要皇帝将你封为长公主,只怕你此刻已坐上了贵妃的宝座,便不用受京城上下的非议,你当然是恨哀家的。”
许莲心下好一阵无语,这便是幕后凶手上门来了吗?可王氏虽嚣张跋扈,却也不是个蠢妇人,这一连串的事情,包括安平侯家中的两条人命,当真是王氏一手操办的吗?
“太后娘娘。”许莲便朝着上首神情冷漠的太后磕了个头道:“当初菀宜以亡朝公主的身份残居在后宫时, 玖拾光整理是您怜惜我年幼失孤,对我多有照料,菀宜一直将这份恩情记在心里,我知太后已厌了我,可菀宜必须告诉您一件事。”
“太后为何要对我从轻发落?”许莲便讥讽一笑,“太后很该按照律例来才是,诛灭九族,永生不得祭祀才好。”
许莲微怔,她也是头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长公主之位是太后执意给自己要来的,怪道许湛如此狼子野心,却道貌岸然地将自己封为了长公主,而不是大张旗鼓地将自己纳进他的后宫。
说完,更是将那娃娃举了起来,只将上头的针线活指给太后看,“太后,我府上的丝线,可不会用这么蹩脚的粗丝,我可是最骄纵跋扈的长公主,金箔丝线尚且不能满足我的奢侈习惯呢。”
己宫中久留,只见太后便对那冯权挥了挥手道:“你下去吧。”
“我为何要害太后娘娘?”许莲瞧着太后分明松动了,却又强撑着不信的神情,心下的失望便一点一点地浮现了上来。
“让她进来吧。”太后与许莲一番交锋完,也有些略显疲惫,便对身边的女官说道。
太后也是太过厌恶许莲,那冯权来报了巫蛊娃娃一事后,她便怒极攻心,也没有去细想这其中的关节,她心中虽有些相信了许莲的说辞,可心内想许莲这个狐媚子消失的冲动终究是占了上风,只见太后眼神飘忽,说话的声音也不如刚开始那般中气十足,“哀家为何要相信你的话?说不准你就是为了今日这番说辞才故意用的粗丝呢?”
察觉到底下许莲的迟疑后,太后便撇了撇嘴,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只见她愤愤然地指向许莲,只道:“哀家就知道,你如何能舍得这无上的权势?这样的谎话,你也说的出来。”
许莲没想到太后会答应将自己送出宫去,能离开这万丈深渊般的皇宫自是一件极好的事情,可是如今她已确定了自己对苏清端的心意,便有些迟疑,若是离开了京城,再不能见到苏清端可怎么好,可离开这皇宫,像普通人一般生活也是她的夙愿。
许莲便捂着自己的被扇的脸,太后从前做惯了农活,手上很是有一把力气,这又凶又急的力道险些将她打得头脑一黑,待那股火辣辣的耳鸣感褪去后,她才强撑着坐直了身子,只轻笑出声道:“太后,您虽出身乡野,却也不是蠢人,难道您竟没有想过,如此就那么巧,便有人向您报信说我府上有诅咒您的巫蛊娃娃呢?我在后宫里埋了个娃娃还不够,还要在自己床榻上藏一个,那日从宫中回去后,我不销毁证据,却等着别人上门来搜查?”
许莲便要解释,正苦恼于该如何启齿之际,却听得外间传来一阵女子急促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便是宫女毕恭毕敬的禀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