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张了张嘴,脑子里除了空白还是空白。
“不是让你当心自己不要再受伤吗?也不是没告诉你,受了伤只能自己承受,这是何苦呢?”她突然有些动起气来。“我打电话叫你家里人。”说着,她站起来——霍希频抓住她的手腕,“我要问你一句话。”他的指甲深深地陷进她的肉里,“告诉我,那些是真的吗?”他的目光盯着那池明晃晃的水,幽暗而深邃。
她沿着长街踟蹰了很久,因为大雨街上空无一人,耳边除了哗哗的流水声几乎什么也听不到。有时候,这像座死城。她漠漠的脚步一步一思量地在水中趟行,皮肤被雨水泡得发白,淌着水的发丝贴在额上,嘴角忧郁地紧闭着,那身影在清冷的长街上显得如此孤单。
快接近别墅时,她感觉身心俱疲,云霁出来了,雨声顿消,除了路边树叶上零丁地挂着的水滴,天地间一片明净。
“还记得我说过的吗?”他松开手,下巴搁在抱紧的双膝上,身体紧紧地蜷缩成一团。“如果我撒谎,让我从此葬身在那海里,永远找不到……你也能发誓吗?”
天边微微透出青紫的光线,雨势渐渐小了。她开始顺着来路返回。这段路不算短,却无法思量出一个真正的答案。
歌声戛然而止,女孩儿伸手关上了它。她拾起一件外套,跃下楼梯,打开门,冲进了雨里。她沿着浊水滚滚的山路慢慢跑起来,雨水不断地倒灌进嘴里,山风夹着雨点辟头盖脸地袭来,她吃力地睁着眼睛,麻木地迈着腿拼命向前奔跑,只知道奔跑,奔跑,“能忘掉的,能忘掉的,你可以,告诉你可以——”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即使减小一点也不愿意,它仿佛在惩罚着谁,或者在宣泄着什么,谁说没有天意,这样的天,这样茫然无助的女孩儿。
“霍……希频……”她的牙齿在发抖,莫名的恐惧攫住心房,慌乱之下差点忘了绕过泳池,径直跳进去。暴雨将巨大的水池注满,不断有水从四周溢出来,他瘦弱的身体浸在水里,单薄的衬衣下青紫的肌肤若隐若现,沾满污泥的裤腿下面光着一双脚,缕缕的血丝从脚底流淌下来……
“是真的吗?”
假如爱有天意,现在它是不是做到了呢……
“……”
他抬起泪迹斑斑的脸,朦胧的眼睛里饱含着无尽的惶惑和哀愁——她怎么能回答,在泪水同样爬上她的脸的时候。
isaidsomethingwrong,nowilongforyesterday。
“……”
海瞳屏住呼吸,用手臂有力地划着水,她看到了霍希频白色的影子,无力地张开双手垂于池底,脑袋像颗沉沉的果实般垂在胸前,紧闭着双眼
oh,ibelieveierday……
“要不要上去擦点药,你的脚,流血了。”不知道他走了多少路,从霍家别墅到这儿,最远经过长街至枫林大道,最近只能从山林里穿过,这一带是私人范围,几乎没有人迹,那些枯草、矮树丛密密麻麻,到处都是。她强迫自己不去看他湿淋淋的身体和布满细小伤口的脚。
“……知道了。”他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
雨后的山顶薄雾蒙蒙,鸟儿在湿漉漉的树枝间叫了几声,泳池的水面在阳光下波光鳞鳞,一切都像重新擦过一样明亮得耀眼……
“你希望听到什么?”她木木地站着,心里充满了对自己的厌恶。
也许明天,这一切就会过去。她边踏上别墅前的青石台阶边想,嘴角噙着一丝苦涩的笑容。当她推开半掩着的雕花铁门时,目光落在泳池前的灯柱旁,顿时吃了一惊。一团瑟缩的影子瘫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像只丢了灵魂的羔羊般,目光呆滞,面孔青紫。
男孩儿走到泳池边,回头挣扎着看着她,“我不是自虐狂,只是害怕,为什么不相信我!我恨你……”他喊叫着退到池边,忽然纵身一仰,摔进深深的池水里——海瞳伸出手去,嘴里急促地叫了一声,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叫什么——少年黑乎乎的脑袋在水面上一闪就不见了,泛起的涟漪一圈圈地振荡开来。
nowineedaplacetohideaway。
“你怎么在这儿?”她环顾四周,没看到其他人的影子。“你家里人呢?”他那双琥珀色的美丽的瞳仁安静地望着她,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令人心悸的微笑。他们对视了良久,终于海瞳垂下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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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样?”
海瞳伤心地望着他的背影,内心的防线几乎要全线溃退了……
“啊……”她盯着池水无法动弹,几秒钟后一阵不详的恐惧从脚底冲上来,当她奔跑着以一种令人惊叹的姿势跃进水里时,如鲤鱼一般钻进水底。暴雨从四周冲刷下来的落叶和泥土使池水显得有些浑浊,原本站在池底可以露出头来的高度现在直没过头顶。
男孩儿不语,就那样无法捉摸地微笑着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