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呯地一声轻响,只惊醒了站在床边的人影,他抬起头来,看到加藤细川阴沉、可怖的脸。
“为什么!”
“我不让她来。”他轻描淡写地说,又盛了一碗汤。
他的手机响起来,加藤细川快步走到外面接起来。日本总部的事务部部长说明天参议院议长想安排加藤细川参加每年一度的参议院年会,以此将他介绍给众参两院的议员,为他顺利登陆政界打下良好基础。加藤真彦虽然在商界只手遮天,可是在政界一直没有什么大的突破,除了日本商会主席外,几乎没有谋得什么实际的位置,这一点也是加藤细川期望突破的地方。
“醒来了。起来喝点汤吧。”加藤细川的脸色马上恢复了正常,他倒了一碗虫草乌鸡汤递给她,“喝了吧,伤口会恢复得很快。”海瞳什么也没说,安静地喝下这碗汤。加藤细川用手帕擦了擦她的嘴角。
对于自己拒绝回日本的理由,加藤细川没有说,也没有人敢问,只是幕僚们甚是担心,因为这个绝好的机会可能因为他的这一次拒绝而永远付之东流,甚至可能伤害到与参议院议长的关系。
可能会要了你的命。”
她一副被打败了的表情,拒绝喝第二碗汤。“乖乖地,这是最好的滋补品,早一点喝了它,伤口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宁愿挨那一刀的人是我。”加藤细川站在床边,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从加藤细川脸上看不到任何遗憾,他固执地守在海瞳的病床前,喂她吃药,扶她起来看书,甚至亲自下厨做对恢复伤口极有好处的鸽子汤。无论海瞳怎么劝他都始终不肯离开病床半步,似乎只要他一离开,就会有魔鬼跑过来吃了她。那个魔鬼是谁他没说,海瞳自然不知。
“做梦了吗?”他抓住她的手,疼惜地吹了口气。
不知是因为风还是不停晃动的日影,她突然睁开了眼睛,睡意还凝固在脑际,仅仅是眼睛睁开了——“希频……是你吗?”她将缠满纱布的手伸向站在床边正躬着腰凝视着她的人影。她的手被轻轻地握住,日影从背后照在人影的身上,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耳廓上茸茸的细毛,和那双比平常颜色较深的琥珀色的眼睛。
“一直睡到现在呢。还从来没有这么贪睡过。你……一直在这里?”她问道。
一滴热泪从人影的脸上淌下滴落到她的脸上,带着海水的咸咸的味道。“希频,别离开我……”她像个孩子一样喃喃地说,固执地捉着那只手,意识却在不断晃动着的日影中逐渐被催眠,在她的眼睛即将合上之即,眼前的人影渐渐模糊……
她抬起手遮住额头,似乎有一丝迷惑。那……是梦吗?为什么他的气息是那么真实和清晰。
“睡得好吗?”他的眼神如晚风一般温柔得有一丝微凉。
她摇摇头,眼底的疑惑稍稍淡了些。窗外的那棵椴树形状极美,比亚湾的那些长势还要蓬勃。
他放下电话,从走廊这头踱到那头,经过病房时透过玻璃窗向里面看了看。海瞳躺在床上,脸朝着窗外出神,不知在想什么。宽大的玻璃窗外,一只灰色的麻雀跳到窗台上歪着圆圆的小脑袋好奇地朝窗内打量着,然后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张起翅膀扑愣飞到身后的椴树上去了。清冽的晨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到病房里,温暖而怡人。可是,她的表情为什么有一丝忧伤,甚至是失落,她在寻找什么呢?又在等待什么呢?
无论是走廊里还是病房内都重复寂静,除了窗外呀呀的蝉声。她歪着脑袋,半边脸陷进松软的枕头里,面孔还是朝着窗外,微弱的风撩起窗纱将倾斜鬼祟的日影投到她的脸上,随着风势调皮地晃动着。一切都像一部新风格电影一般清新而温柔。
当海瞳再次醒来时,日影已经西斜,晚风透出微微的凉意。加藤细川正捏着一罐啤酒站在窗前呆呆地出神。
海瞳微微点点头,安静地看着他们鱼贯地消失在门口。加藤细川从走廊里走进来,嘴唇因为流血有些微肿,看起来像个正在撅着嘴生气的男孩儿。
她仰靠在软垫上,目光游离于天花板和墙壁之间,终于缓慢地摇了摇头。
直到……
这天中午,在医生的嘱咐下她照例在窗外呀呀的蝉声中沉沉睡去。窗帘被细心的加藤细川拉上了,他坐在床边看着她进入梦乡,直到那呼吸平稳、深沉,他才站起来活动了下身体,他回过头来看到站在门口张望的一个职员。
她微微摇摇头,“医生留下了止疼药。可以把水递给我吗?”她平静地看着他,仿佛刚才的那一切只是在他脑海中发生的。
“你有我就够了。等你痊愈了,天天见她都行。”
“对了,miya……知道我住院了吗,怎么一直没有看到她。”
“总裁,这是刚从西藏空运来的最好的冬虫夏草,还有些新鲜的单头鲍和上等血燕。”职员给他看了看手里提着的盒子。加藤细川瞅了瞅,满意地点点头,匆匆带着职员一起离开了。
“是啊,没有离开半步。怎么了?”加藤细川面不改色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