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求一个预言家解释他们看到的幻象是不礼貌的,所以芬巩和玛格洛尔都没有这样做。阿尔玟继续哼着歌,芬巩拿出竖琴为她伴奏。当看到玛格洛尔脸上隐约流露出的渴望时,他故意漏掉了几个音符,放慢了自己的节奏,直到明显比阿尔玟的节拍稍微慢一点。玛格洛尔的眼神从渴望变成了痛苦。
“你有咨询过治疗师吗?”阿尔玟问道,然后想了想又补充,“我可以帮你编发吗?”
芬巩刚想让他解释清楚,玛格洛尔就向他张开了手——他的右手手掌上密布着疤痕,左手手掌比右手仅仅好一些。看到这样的景象,芬巩指甲深深嵌进自己的手掌,阿尔玟脸上的肌肉因为同情而抽搐了一下。
玛格洛尔皱起眉头。芬巩想起了奈丹妮尔,她虽然喜爱技艺,但她一生却都经常受到洞察力和预见能力带来的奇形怪状的景象的折磨。他们两个都不希望有任何其他人会遭到这样的诅咒。
玛格洛尔没有说“好”,但他也没有说“不”,当然,他不能轻易地接受这份礼物。他有那种古老的费诺里安的骄傲,但是已经没有了曾经支持这份骄傲的力量。芬巩拿起竖琴,弹奏起治愈的乐曲。这不是他为洛汗的希奥顿弹奏过的那一首,那是专为新伤口设计的。相反,他使用了在桑戈洛锥姆之后的几十年里,他曾经用于治疗梅斯罗斯伤口的咒语,有一个特别的针对烧伤的修饰符。根据设计,它需要多个治疗师一起重唱,在芬巩唱了第二或第三轮之后,阿尔玟加入了歌唱。她在芬巩后面唱了一段,随后他俩一起唱了起来。她有一副美妙的歌喉,在空中唱出悦耳的和声。玛格洛尔从来都无法抗拒与那些和他技艺相当的人一起唱歌的机会,于是他也加入了,在阿尔玟之后唱了一段,然后他们三个一起把整首歌唱了两遍,直到最后大家都筋疲力尽。
他没有说他不愿意去找别的精灵帮忙。阿尔玟从脚边的背包里抽出一把梳子,开始把玛格洛尔的头发分成三股。她工作得又快又好,很快就开始编起了发辫。芬巩把竖琴放在地上,伸出手握住玛格洛尔的双手。他的疤痕很粗糙,而且很可能是神经损伤。很显然是它们限制了他手指的活动。
“好吧,那就去伊姆拉缀丝吧。”
“如果你想抱怨我的弹奏,那你自己来试试吧。”他把竖琴递给玛格洛尔。
是是完美继承了图尔巩的逻辑:“那让我跟你做个交易吧。如果我们赢了,你可以不用去到伊姆拉缀丝了。你可以减少可能不到一个月时间的自我惩罚,用这段时间去安慰一个多瑞亚斯和西瑞安的受害者。如果我们输了——如果我们输了,我想那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会是莫大的折磨。这样公平吗?”
尽管发表了声明,但他们并没有匆忙离开。芬巩说服玛格洛尔再喝了一杯肉汤,自己和阿尔玟则分享了一些口粮和剩下的兔子。然后,阿尔玟坚持让玛格洛尔坐着别动,而她用了一种与自己的精灵血统相比起来略显轻佻的方式,哼着小曲用手指梳理他的头发。
从表面上看,玛格洛尔的手几乎没有什么变化,那些伤疤仍然很大、很难看。因为他的手掌曾经遭受的是瓦尔妲亲自施加给他们的惩罚,芬巩怀疑它们可能永远都是这样。然而,星光之后的心中一定怀有某种宽恕之心
“那么,”在阿尔玟的手指在工作的时候,玛格洛尔说,“我们三个都是音乐家了。”
阿尔玟的歌声停顿了一下,但她的手指还在继续工作。“从好玩的角度来说,是这样的。但如果说歌唱是我灵魂能量的主要渠道的话,那就是一个常见的错误,虽然我有露西恩的血统,但不是这样的。我可以唱很多种音乐,但我的天赋其实是洞察的能力,观察人心和预见未来,尽管我的能力不及我外祖母的三分之一。”
阿尔玟把手从玛格洛尔的头发里抽出来,交叉放在身前。一秒钟后,她又继续为玛格洛尔梳理头发。“一切都太混乱了。在你们两个面前都同时有美好和痛苦。至于两者分别有多少,我不知道,即使知道我也不会说出来。我看到了你们漫长的前路,但那只能说明你们是精灵。对于你,至高王,我看到了一顶被火焰环绕的铁王冠;而对于你,爷爷,则是乌云密布的夜空。我不会对此发表任何自己的看法,以免影响未来。”
“亲爱的女士——”
“我不是治疗师,”芬巩告诉他,“但我想在不需要弹奏乐器的时候,我的视力比你要好。你愿意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吗?不要说也是你的自我惩罚的一部分,如果你能为你所关爱的人演奏,对你来说也会更好。”(注1)
“你可以,”玛格洛尔低下头,让她的工作可以轻松些。“不过我从来没有见过治疗师。最初的伤口我处理得很好,但到了后来,我还需要另一个精灵的帮助。”
“你能为我们看到什么吗?”芬巩问道。
玛格洛尔摇摇头。“我做不到。”
“拜托了,爷爷。”她俯下身来,把一只手放在他的肩上。玛格洛尔叹了口气,像个布娃娃一样耷拉着脑袋。
“芬巩——”玛格洛尔抱怨道。这正是芬巩一直在等待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