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姜晏脑内短暂空茫。
她捏着质感厚重的衣襟,缓慢发问:那是什么意思呢?
于是面前的男人再次解释了一遍。
他说他体内余毒无法根治,与她欢好只是类似于饮鸩止渴的行为,不能治病,反倒多了牵制。
可是可是呀,这种道理你一开始不就明白么?
姜晏的疑惑,让裴云苍久久沉默。
她有时候是很冷静的,冷静又聪明,半点不被情绪影响理智。所以她听了断绝往来的言辞,没有慌张也没有愤怒,轻飘飘地揭穿他狼狈的错处。
既然一开始就只是露水鸳鸯饮鸩止渴,玩了几个月却突然摆出冷情冷性坚如磐石的模样,实在很可笑罢。
细究起来,我都没得到什么好处。
姜晏蒙着眼睛,但裴云苍依旧能想象她微妙不满的神色。
一开始灵净寺我中了药,也没拿刀架你脖子上呀。是你占了便宜,后来选定我长期往来,也不管我愿不愿意。现在你不想玩了,就来告知我,也没有和我商量的意思。
姜晏赤着脚,踢了踢裴云苍紧绷的小腿。
你这个人,好生傲慢。
裴云苍垂下眼帘,望着她白生生的玉足,低声道:是。
他无可辩驳。
习惯了事态尽在掌握,也习惯了步步为营,直到惊觉在与姜晏相处的过程中心神松懈,甚至吐露幼年往事
他意识到了不受控的危险。
所以,联络姜晏的次数越来越少。最终下定决心,就此断交。
姜晏骂:卑鄙无耻。
是。
随心所欲,毫无担当。
是。
我也不稀罕你呀。会不会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嗯。
他态度好到了极点。
倒让姜晏觉得没意思了。
我要回家。
进来婢女为姜晏更换衣物。裴云苍退到外间回避,还能听见她不高兴的抱怨,说既然今日没这个意思何必折腾人沐浴。
裴云苍按住疼痛的眉心。是他疏漏了,没顾上提醒庄子的人不用这么准备。
近来身体疼痛频繁,也影响到了心神。
送人出门时,他道:先前的约定照旧。
姜晏想了一会儿,才明白燕平王说的是护侯府三年安宁的允诺。只是侯府出事恰在三年后,也不知道到时候这允诺管不管用况且燕平王还没法保证自个儿能活多久呢。
她鼻子发出轻轻的哼声。
裴云苍总觉得脊背刺刺麻麻,很不适意。他再道:你可要求我做一件事,什么事都行,只要我办得到。
这个承诺分量就重多了。
姜晏问:任何事?
裴云苍:任何事。
姜晏特别想问,那我要你谋逆之后把皇位让给我,你也能让?肯定不行的嘛,还敢说这种话。
不过她没法问出口,只好闷闷地憋着,没抬杠。
拎着裙子跨出门槛时,姜晏摸索着狠劲踩了裴云苍一脚。
要分也该是她先说!
混账,竟敢抢先甩人,若不是裴寂身份麻烦,她铁定要好好损贬一番。
娇养的少女,就算使出十分的力气,也不能造成多少伤害。但她依旧听到了他压抑的吸气声。
这不活该么。
姜晏想也知道,他肯定正忍着毒症呢,身体要比平时敏感。
走了。姜晏故意叫道,薄幸郎。
此后两年,她与他再未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