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鼻梁抵着她鼻尖,四目相对,瞳色越发深郁,压抑的气息从唇舌间涌出来,陈初很确信,她的嘴唇上肯定已经染上了他的味道。
生病的时候,会变得软弱,无力,不想再抗衡,所以想要被安抚,照顾,是人之常情对吧?
少女红软的唇瓣微微翕动,喊着他的名字,却一直醒不过来。
“不行,过了今晚再说。”
“难怪。”
的确是苦的。
“我梦到你了。”
“因为”
“哥?”
陈初察觉出他这样的目光不适合这样的距离,清晰得避无可避,不再掩饰的情绪露出了原始轮廓,热雾一样笼着她。
陈最给她盛了小半碗鸡丝粥,握着调羹,极温柔,极有耐心地喂她,比平时更加慢条斯理。
“什么难怪?”
“没有。”
毕竟在陈初不了解的情绪里,他已经用了很大的力气来压抑自己的一切想法和动作。
她拉着陈最的手往脸上贴,齿关微微打颤,”冷。“
也许陈初只是单纯怕冷,所以拉着他一起睡,但陈最心怀不轨,于心有愧,所以躺得很平,连手臂伸展的角度与长度都计算得很仔细,生怕哪里冒犯和亵渎了她。
陈初明显感受到陈最的身体硬了许多,枕着的手臂变得硌人,他张开手心,失控,含蓄,用力合上以后,握紧了欲望。
“饿了没?”
她仰起脸看他,说话时呼出的气息弥漫到陈最凸起如青核桃的喉结上。
她的脸近在眼前,她的手搭在他腰间,她绵软的双乳隔着睡衣,乖巧的,毫不设防地流淌在他身前。
“为什么梦到我。“
年少气盛,好难忍。
陈最的右手被她枕着,肌肤与肌肤相贴,女孩柔软的头发洒在他小臂内侧,像水草一样缠着他。
陈最低头,侧过身,右手支着青茬茬的鬓角,全神贯注地看着她,仿佛能将她睫毛数清楚。
陈初扣住他的手,陈最的瞳仁颜色很漂亮,像精心打磨过的黑曜石,此刻蒙了层湿润的微光。
“我应该这些年来,应该,都很想你。“
陈最嗯了一声。
他很想念,她平日里的那双清亮的眼眸。
陈初被他挑拨得绷紧的心弦也松开,平躺着长长舒了口气。
陈最愣了许久才松开手。
陈最坐在她面前,捧着寒凉的手心,缓缓呵出热气,想为她取暖。
鼻梁蹭到她虎口,嗅到药水微苦的气息,陈最不由自主地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顾念到陈初还在生病,陈最收敛强势的态度,变得温和,揉了揉
“初初我该怎么办,该拿你怎么办?”
如果可以的话,他倒真想哭,替她哭一场。
不是真的有好转,眼皮仍是淡淡的红色,细长的折痕藏在里面,像透明的风筝线。
吃过晚饭,陈初说头还是晕,而且很冷。
小医生走之前叮嘱过今晚不能洗澡,陈初躺在陈最怀里,闻到沐浴露的香气,淡淡的植物气息,闻着像青松果。
陈初却毫不在意,甚至在看出他的拘谨和因礼数而纠结挣扎时,更紧地贴住了他胸膛。
在温柔的胁迫中,她坦诚相告。
她的嗓音很软,也很哑,像被泡化了一样。
“我也是。”
隐秘的,野蛮生长的,可以内敛蜷缩,也可以张牙舞爪。
“嗯。”陈初做了太多梦,神情到现在还是恍惚的,在陈最的搀扶下,坐起来靠住床头看窗外,呢喃道,”天都黑了。“
玻璃窗上映着灯光,灯光的影子落到空气里,再被吹散到别处,每一粒光都是蒲公英的种子。
“我也想洗澡。”
陈初也是在这个瞬间睁开眼的,少年捧着她的手,近乎虔诚的舔舐着她指尖,舌头卷席指腹时带来的湿热触感让她想到热带雨林里的蕨类植物。
陈最僵了片刻,掀起眼帘看她,细密的睫毛看起来竟然很锐利,连带着目光里也有化不开的阴郁。
她想朝后退一点,有种引火上身,后知后觉的警惕感,却被陈最伸手揽住。
陈初摇头,抬眸看他,神情单纯无辜:”你能不能陪我睡啊?“
被她碰到的,没碰到的地方都泛起不可名状的痒,这种痒的具象,其实是空虚,侵占,和不得不克制的欲望。
陈初若有所思地垂眸,视线落到他的下颌上,陈最的脸型偏窄,线条细致流畅,宛如写意画的笔触,却又带着冷冽的锐气。
她也想纵容自己一次。
“你一个下午都在这儿看着我输液吗?”
“你是哭了吗?“
陈最的声音像是直接从胸腔里涌出来的,低沉,滞闷。
陈最犹豫片刻后,贴住她温软的面颊,低声道:“那我再给你抱床被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