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车上。
“一开始还会惊醒，不过后面睡熟了就好多了。”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想到这里姜澈就觉得心脏被揪紧，一阵窒息感将他笼罩。
可是再乖巧也抵不住母亲这么犀利的眼神，姜澈喉结滚了一圈，略微思考了下，两人现在所站的位置就是通往门厅的路线，他觉得他悟了，于是轻咳一声，把外套默默穿上
已经走到了客厅，钟静心侧过身，沉静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不再接话。
姜澈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丝毫不敢多逗留片刻，努力表现出极佳的服从性。
“她还好吧？”钟静心没有对他前一刻的逾矩行为提出意见。
“不是刚说过？”
知道雷兵与姜澈生母的关系之后，警方确认了调查方向没有错，顺藤摸瓜找到了雷兵在港口附近曾经租过的仓库，即使没有这个仓库地址，警方也锁定了出租车牌号，以那辆出租车作为调查目标，寻找钟灵失踪时，城中村周边它出现的蛛丝马迹，很快就查到了它的去向。
月的男人。
“她想来，可是她得好好在家等电话，你回去就能见到她了。”
“嘁。”钟灵轻嗤了一声，“说的那么好听，有本事以后你都听我的话。”
姜澈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们是姐弟不是么？你说的话，每一个字我都会记在心里。”
他竟然没有感到意外。
至亲至疏，是血缘。
姜澈小心地把手从她手心抽出来，最后撩开钟灵唇边的发，勾到她的耳后。
钟灵面露一丝为难的笑，说：“好像谈崩了。”
有体贴的女警拿出毯子给钟灵包上，姜澈开门让钟灵坐了进去，阖上车门之际，他下意识望向来时路那一头，警方正拷着几个绑匪，一一把他们押上另一辆警车。
这多亏了电话里钟灵透露给他的信息，也多亏了姐弟二人心照不宣的默契，如果不是信任对方，如果不是太明白彼此，他们这一次，可能就真的天人永别了。
姜澈心里还念着母亲怎么看待他和姐姐的关系，只当钟静心是客套，“没有，更多是她自己足够聪明才能脱身。”
姜澈：“……”
“我说的啊。”
车后座，钟灵放松地靠着姜澈的肩膀，任姜澈握着她。而姜澈不时掂一掂她的手，轻轻把玩，揉捏她的指腹和掌心，温存的目色悄然隐匿在额发下。许久，想到什么，他觑了一眼前座正忙于交流的警察们，靠近钟灵的耳畔低声问：“为什么妈妈已经知道了？”
“妈。”姜澈迅速收起心思，拿起自己的外套迎上前，规规矩矩在钟静心面前站定，连这一声“妈”都叫得有点心虚。
“你说呢？”
别看姜澈平时舌灿莲花，遇到需要尊敬的长辈，他连一半的口才都拿不出来，浑身上下就透着两个字“乖巧”。
姜澈认真地看着她，“那要看情况了。”
钟静心没答应，转身就往客厅走去。
——还挺自豪。
“知道什么？”
被抓现行真的很不妙。
年幼时那一次也是这样，现在更是变本加厉。
“那当时她怎么说，结果怎么样？”
“姜澈……姜澈？”钟灵的声音将他唤回神，“所以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是不是你听懂了我的暗示？”
“这次多亏了你，你姐姐的命有一半是你捡回来的。”她一边走一边道。
“妈妈呢，她都没有来，是不是不心疼我。”
当时就……挺突然的。
“如果以后你还是这么冒险，我可不想和你一起送人头。”
“她怎么发现的？”
“还看情况？”
钟静心点点头。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警车前。
“你……”姜澈挫败地扶着额，郁闷写在脸上，“你怎么不和我打个招呼就自己去说了？”明明是两个人的事情，她怎么一个人去摊牌？
这是尘埃落定，女儿家想念母亲的小小矫情。
“我是姐姐，自己撩的弟弟当然自己负责。”
远远地，他和洪曼月对视了一眼。
回去之后，钟家母女俩抱着对方大哭了一场，再后来吃饱喝足的钟大小姐就睡得昏天黑地，不问世事。可她自己睡就睡吧，睡着前还非要姜澈陪着，拉着弟弟的手不肯放，姜澈只能顶着钟静心审视的锐眼，如芒在背，在她的床边足足陪了叁个多小时才起身。
“你说我们……”
那一眼仿佛已经为母子之间最后的情分划下了句号，从今开始，从此以后，他们，大抵不会再见面了。
这一起身，已经过了十一点。
“晚安。”他倾身在她额际想要印上一个吻，结果唇还没碰到钟灵发梢，身子就僵在了半途，在他侧脸的远景里，钟静心恰好倚着门框，一言不发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