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中间的九曲十八弯,乔绍兴自然是不晓得,他见傅忠义在段砺之跟前伏小做低,只觉得读书人的脸面都掉在地上了,也跟着难堪。心里对段砺之不免的有些猜想,莫不是他以权压人?乔绍兴心里头别扭,连带着话也少了许多。段砺之话也不多,席上就属傅忠义最为活跃,倒不像是客了,更像是东道主了。
乔绍兴也只假模假式的冷哼了一声,算是回应了。这么一闹,他倒差点把正事忘了。“还真有这么一个事,咱们荠县近年来匪患猖獗,百姓的日子越发不好过了。尤其上回,黑风岭的土匪连县政府都敢打劫,底下的人都是人心惶惶,坐立不安。傅兄作为一县之长,不能剿灭土匪,救民于水生火热之中,深感惭愧。这不,已经跟西府请求驻军了,后天进驻的军队就到了。傅家上回被土匪骚扰了一番,现下还未收拾整齐,傅兄想托我招待驻军的将领,在咱家暂且住下,待他那头收拾妥当了,再把人挪出去。”
其实傅忠义最先巴结的是东郡罗家,只是罗图正跟于连廷因一块地打得水深火热不可开交,根本就无暇顾及别的。傅忠义这才退而求其次,给西府去了信请求驻军。不过这一小段插曲,经傅忠义的一番粉饰早就天下太平了。
这事既以定下了,张氏尽管心里不满,但也不好再说些添堵的话,只得点头应下了。“我明天就安排,还有小乔,先搬去竹林小屋住着,那地方又偏僻又安静。待他们走了,再搬出来,老爷,你看这么安排可好?”
第13章
驻军起码有千八百号人,建
席上,傅忠义对段砺之是极尽殷勤献媚,就连与之交好的乔绍兴都有些看不过去了。傅忠义心里自有打算,上回殷勤也好,献媚也罢,总归是有事相求。之后所求不成,又见段砺之不是好拉拢的主儿,便只打着不得罪的心态,敷衍着客气客气罢了。这回不一样了,段砺之在荠县驻兵,他身为一县之长,往后的日子少不了往来,自是要谦卑些,哪怕在旁人的眼里落得个‘讨好’的姿态,也是顾不得了。
“我就说嘛,无利不起早,你瞧,可不真应了这句话。”张氏不免的有些火气,再往深了想,越发觉得不妥当,担忧道:“先不说别的,那一群大男人住在家里也不方便呢。再有不谨慎的,传出点什么是非,咱们还要不要脸皮了?”
傅忠义极是热情,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折腾的乔家乌烟瘴气的,女眷们怨声载道。张氏在乔绍兴跟前没少抱怨,不说是引狼入室,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乔绍兴也是一阵后悔,但顾忌脸面也只得硬着头皮任由他们闹腾了。
为颇为不满,但又忌讳女儿在跟前,不好说重话,只压低声音数落了几句,“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在闺女跟前说三道四的,也不怕她有样学样,学成了一个长舌妇,到处惹是非遭人嫌。”
“爹爹,我都记下了。”乔静姝乖巧地应下了。
乔绍兴虽然在江东也有些声望,但很少跟军官将领打交道,对段砺之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兴许也打过照面,但中间没有引荐人,所以都不算认识。这天晚上,乔绍兴尽地主之谊在家设宴款待段砺之和傅忠义等人。席间,几番交谈,乔绍兴只觉得这个年轻的军官不但谦虚有礼,还颇有几分儒将风采,不免的也有些好感。
要怪也只怪他眼界窄了,上回听了赵氏的主意算计了段砺之。原以为段砺之是一去不回了,得罪了就得罪了,没想到转身人家又回来了,还是长期驻扎,所以他这心里始终都有些心虚,生怕段砺之揪着上回的事不放,再给他难堪。
荠县不算大,但与砀阳接壤,砀阳又地处边界,素有江东的‘东大门’之称,段砺之也是费了好大的一番力气才拿下。但拿下容易,吃下却难了。砀阳是与外国进出口贸易的重要关口,不但江东内部的军阀们眼红,就是外国的势力也见缝插针地渗入。稍有不慎,一个擦枪走火都容易引发一场战争。其实早在拿下砀阳,段砺之就有在荠县屯兵的打算。一来,砀阳一旦有变故,也可及时支援。二来,他的大本营玉驼岭四面都是强敌,说不准哪天交起火来落败了,荠县就算他给自己留的一条后路。所以傅忠义跟西府申请驻军时,他二话不说就应下了。
张氏最在意的就是她的一双宝贝女儿了,她本想趁这个话茬说说自己的心思,偏偏乔绍兴不知趣,还把女儿拉出来做幌子,她就是对赵氏再不满,恨不得不吐不快,这会儿也只能咽回去了。她自知理亏,赔笑道:“是我多嘴了,我不说了还不成吗?”
这话算是说到乔绍兴心坎上了,他因也有这方面的顾虑,起初也是犹豫没有直接应下,只是架不住傅忠义软磨硬泡,只得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夫人的心思我明白,不过驻军也是为了咱们荠县的安宁,我若是拒绝,未免有些不近人情。我也打算好了,前院尽量都腾出来,留几个能干的婆子,其他的女眷都打发到后院住,没要紧的事别来前院走动。”
乔绍兴点了点头,又嘱咐了乔静姝,道:“你先委屈一段时日,没要紧的事别乱走动,就在屋里呆着,缺什么就跟下面的人说,叫人给你送去。小乔,都记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