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属下只告知那居寒宫的长老,魔修作乱之事非教主所为,却不知为何……」
大能面前,他就如同新生的婴儿,浑身赤裸,遮掩的法术全然不值一提。
脚步声越来越近,明明浑身如坠冰窖,那点细微的响动此刻在他的耳中竟放大数十倍。
听得问话,风采离一愣,他正下意识的在探查灵台──教主真好手劲,元婴被掐得半死不活,基台毁得七零八落,但好在是保住了。
「可以吗,哥哥?」
就在他以为自己将要命丧於此时,连雨歇松开了箝制。
「我有问题想问他。」
他只懊悔,和仙家待久了,行事竟也变得天真可欺麽?竟把所有人都当作小仙君,什麽话也往外说,看那一群道貌岸然的修士,口中一套,行事一套,诫条之後,包藏如此多黑水。
「广纳子谢正清。」
仙门能那麽快攻破卓英之老巢,风采离功不可没。即便後来卓英之察觉到了不对,将叛贼黥面、打进水牢,却为时已晚,最终被路危崖在晋圣峰上诛杀,只余神魂逃脱。
「看过那封征讨书了吧?」连雨歇冷冷道,「难不曾你想说,这不是你的叛行?」
「我疑心有人恶意从中作梗,挑起事端。」孟斩恭敬答道。
孟斩不认为这人会颠倒黑白,若是风采离所言属实,那就是有人故意激起对立,想从中获得好处──他不想连雨歇被人当枪使。
颧骨上刺字的痕迹灼烧了起来,没有火光,却从里头散发出热意。方才消失的寒意又开始蠢蠢欲动,一束一束,往丹田中汇集,目的明确,要毁他根骨。
锁着他的术法起了阵极小极小的波动。
「风采离,」一声叹息从上头传来。「我不需要一只会擅作主张,通敌叛教的狗。」
「哥!」
等一身修为彻底被废,他的寿命便与常人无异,不知可否在这数十年遇得仙君转世──
「呜──!」
按理说,人教主惩戒下属,他是没资格在旁瞎叫嚷的,但风采离那一番话,他实在很在意。
如果说,仙魔大战,侠剑路危崖是那把破空利刃,作为魔教叛徒的风采离,便是指引着利刃所向。
系统介面中,被激活了、能够点数解锁的人物,孟斩一并解锁了,包括左右教使四大护法等等,因此他也看过了风采离的资料。
风采离跪倒在地,不住咳嗽。
魔修本就肆意妄为,即是教主,若他不服,也不能以任何教条准则约束他半分。卓英之为人刚愎自用,性格暴虐易怒,风采离本就瞧他不起,因此当仙君有意拉拢他时,他爽快的答应了,以此作为偿还。
「……」
话音猛地一滞,他瞪大眼睛,脸色胀红,肺部像是被抽乾了空气。寒意从喉头往四肢百骸延伸,冻结住血管,伴随而来的是森冷的刺痛,如细丝钻入骨髓,戳进血肉。
孟斩还在专注的听着对方说话,就被连雨歇一把拉到椅子上坐着,教主的王座虽然宽敞,座垫柔软舒适,挤两个大男人还是有些费力,他想着事情,没注意到连雨歇往後坐了些,上半身前倾,自然的双手环住他的腰,趴在他背上。
修为自然是不可能保住了,就连性命都不一定能留下。
连雨歇动了动手指,头也不回:「怎麽了?」
「教主!」他咬牙道:「属下确曾在卓英之座下时,与仙门时有来往,无可辩驳。但有一事,非常古怪──呃!」
「呼……」他喘了几口气,「是,但是属下、属下在您坐上教主之位後,就与仙门断了关系,除了这次。」
他全然没有反抗之心──教主此番已是留情,於是只尽力护住心脉,求有一丝余地。
「你要问什麽?」
「风护法,能否将你和仙门所有的谈话都详细说一遍?」
听罢,孟斩想了想,问:
「你说,那位修士是谁?」
孟斩绞尽脑汁,问了系统,系统说自己还没实际接触过此角色,所以
「我……」他谨慎了下措辞,「我与居寒宫素有交往,近来外头谣传诸多对教主不利的传闻,因此便寻我过去,询问事实。我道魔修恶行非教主授令,乃教中宵小故意为之,教主已亲自整肃。而孟道长与教主有一面之缘,在教中受教主好生招待,安全无虞。」
风采离为何要这麽做?
「……」
他在十数年前曾被人重伤,四处逃窜时,却为一仙君所救。
桎梏倏地消失,教主的法力在抽离时带来一阵剧痛,疼得他几乎支撑不住身形,浑身冷汗沾湿衣物,牙齿格格作响。
「哥?」
他绷紧着咬肌转头看去,只见一青年已经从屏风後转了出来,紧张的看着大殿中的状况。
只有风采离神情错愕了一下,他只知教主对这个亲兄弟不同寻常,却没料到居然这般亲密。
广纳子……这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