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前想后,终于在元载被押下狱的第三天,趁夜备了朴素车驾,披了件黑大麾,深秋季节却在里面只穿一件薄纱齐胸襦裙,敲响了刑部主事谢玄遇的门。
门开了,谢玄遇揉着眉毛,面色不善地站在门口。她摘下兜帽将脸露出来时,他怔了一怔。
04
情毒又起了,萧寂算好了,今夜也要让她不得安宁。
可谢玄遇如此刀枪不入,要通过他救元载就是难上加难。她知道萧寂此次是铁了心要铲除旧党,不除元载不足以立威。可如果元载死了
她想起当年在她府中温柔耐心的五郎。不管怎样,两人昔日有主仆之恩,他也算是护了她一阵,给了她一段时间的安稳人生。
她靠着门喘气,心里却想着那天在龙首原上睡过的男人。她惦记着那个人,惦记他身上清凉的檀木香。自从那一次之后,她情蛊发作时,竟不再想着萧寂了。
隔着一扇门,此时,谢玄遇却就站在门外。
她走进里间。谢玄遇住的院子小但干净,两旁细心栽着梅花树,倒跟他禁欲清冷的气质搭配。堂屋只有两间,一间会客的书房,一间卧房。也是干干净净,连人气都无,更别提女人。
谢玄遇眉头皱得更深,转身要走,却听见门内传来一声短促的娇吟,像一只钩子在他心上勾了一勾。
硬骨头啃不动,先抓个趁手的解了燃眉之急也好。
谢玄遇不动声色地退了几步,避开她拿着酒杯的手:长公主,请自重。
泛起一阵热浪,看着眼前人地俊朗眉眼,心中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他嘴上说着冠冕堂皇的赶客话语,却倚在桌旁,替她倒了一杯茶。
呵,男人。
他的府邸很难找,在深巷中,低调得连门前都没有挂写着姓氏的灯笼,只有一个木牌,用草书写着他的名字与官阶。
一个月后,户部主事萧沉因私吞修河款被弹劾下狱。她知道此事时,正在府内剥橘子。想起那夜萧沉与她的偷欢,微微摇了摇头。
呵。装什么正人君子。她尴尬地笑一笑,却在转身时撞上了老熟人户部主事萧沉。此人是皇帝的远亲,长得有几分像萧寂。从前她曾与他玩过一阵,把萧寂气个半死。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他。
元载以私藏兵器之罪,被提进大狱,审理他案件的人,是新近萧寂最为得力的刑部主事谢玄遇。
可惜。又少了个床伴。
她将萧沉七拐八拐,带进寝宫深处的藏书阁。此处无人会来,四处都是书架,隐蔽得很。刚关上藏书阁的门,她就被萧沉按在门上。她腿间全是水。想起方才谢玄遇避开她时嫌恶的眼神,她又向后弯了弯腰,身后男人忍不住喘息了一声,手握着她的腰,她头上的金步摇被撞得晃动不停,哗啦,哗啦。在寂静夜色中响得清晰。
谢玄遇只是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屋内灯火温暖,她不见外地在火盆边坐下,一边烤手,一边抬头看他。
他起初只是好奇,以为她要与户部主事有何要事商议。却在跟至藏书阁外时,隔着月光,他看见门里有一只金步摇,忽上忽下地晃。
近日元载也接二连三地受弹劾,忙得焦头烂额。她挂念元载好歹帮过他,有意想替他开口向萧寂求情,却被元载拦住:
一个月后,萧寂终于对元载动手了。
不要。他要匆匆离开,却发现下身坚硬如铁。
寒舍简陋,公主深夜屈尊到此,怕是于礼不合。
他却只是站在桌旁,伸手捻亮了书桌上的油灯。
随我来。她笑了笑,扯起萧沉的衣角,往殿后走。
她不能随了萧寂的愿。于是她咬着牙,竭力忍耐一阵阵上涌的情潮,对着谢玄遇耳语:白日里多有得罪,状元郎。
她私下也打听过这位新科状元对日常,发现此人实在是没什么业余爱好。不喜喝酒,不喜钱财甚至,也不碰女人。不仅如此,还极其地热衷于在刑部值夜班,累了就去洗冷水澡,让上司们感动不已,同事们闻风丧胆。
她一时想不明白,谢玄遇这是算公报私仇,要报复她在街上冲撞了他又在宴会上调戏了他,还是单纯地想积攒政绩。
长公主。萧沉恭谨行礼,一双桃花眼顾盼神飞。
公主放心,在下定会是你的最后一个夫君。
门的那一端,谢玄遇闭上眼睛站了一会,里面却突然安静了。他推开藏书阁的门,忽地看到书架的角落有个金灿灿的东西。他将那东西拾起,却发现是她方才掉落的金步摇。
她很满意,但也有点忐忑。
她自顾自地走进屋,木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还上了门闸。
她心里有一丝丝感动。没想到,当年她捡回来的五郎竟然如此靠得住。可见老天也不总是为难她。
门内,萧婵在萧沉进去之前推开了他。对方虽不情愿,却还是耐着性子听话地穿起衣服,想讨她一个吻,却被萧婵躲开。对方觉得莫名其妙,却只能讪讪地从后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