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会儿。”言柯说。
言柯见他第一次被抱着也无动于衷,不觉奇怪:“你怎么了?”
“冒险者在旅行途中,看见一团狐狸坐在高山上,在风声里嚎叫,勇士忽地想,虽然我的事迹人人传颂,可我却没有一只属于自己的狐狸,夜深了,我就只能回到空荡荡的房子里,勇士没有家,勇士的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因为游戏公司设定勇士只能去救公主,一旦打败了魔王,就意味着游戏结束。勇士拥有不了公主,更永远无法拥有一只属于自己的狐狸,勇士和狐狸唯一的羁绊就是一个小支线,那意味着COMPLETE。”
“那意味着。”谢陨星继续道,“就算我的剑舞得再帅,我都比不上夕阳下两只相依相偎的哥布林,因为我没有,但他们有,于是我就飞冲上去,一剑把那两个野怪捅穿了,这样想想,我真是个坏人,我是不是很坏?”
言柯点头又摇头。
谢陨星期待言柯问些什么,好让他把后面的话继续讲下去,但是言柯没有,谢陨星想找人诉说继母的事情,但显然不能告诉言柯,就陷入了干巴巴的沉默。
他又想给段南歧打电话,但他正陷在单方面冷战中,更不能说,思来想去,整个新水,谢陨星没能找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为此,他又长叹了口气。
“人本能地在抵抗孤独,我,我哥哥,还有我所认识的一切。”谢陨星自言自语道,“所以妈妈很可怜,我不想让妈妈难过,可我无能为力,我无法陪她过一辈子,他们私下里说我是讨人厌的妈宝男,只有我知道,我并不孝顺,从某种程度上说,我正在报复妈妈,但是谁都没能看出来,但只有妈妈知道。”
言柯嘴唇蠕动了下,低眼看着谢陨星。
谢陨星说:“人们口上说着再见,但他们心知肚明,也许这辈子再也不会见面了,即使真的再见了,也是擦肩而过,夜深的时候,大家都会各自回到家中。”
谢陨星说:“就像我和我哥哥。”
言柯说:“我和裴迟屿不一样。”
谢陨星没有说话,忽然间,言柯感受到一阵强烈的注视,他略微抬起眼睛。
人群中,那个男人,穿着一身黑衣服,淹没在人海里,有几分孤单萧索的寂寥,即使五官的俊秀也压不了漆黑瞳色里透出的空洞,就那样静静盯住了他怀里抱着的小雀儿,神情显得悲伤又贪婪。
注意到言柯的注视,那双眼睛望来,眸色冷酷平静,却对言柯视若无睹,仿佛只是看到了一根无所谓的稻草。
原来在船上的错觉并不是错觉么。
言柯下意识握紧了与谢陨星十指相扣的手,谢陨星冷不防手间一紧,吃痛地说:“你抓疼我了。”
“抱歉。”言柯却不松开手,忽地开了口:“穿越人群的冒险者看到了山顶的狐狸,如果那只狐狸有主呢?在不受游戏公司Cao控的前提下。”
“抢过来。”谢陨星不假思索地答道,“不过,它大概是没主的吧,也不是狐狸,只是利特村山顶的一只小鸟,除了我也没人去天天看她,她肯定也喜欢我,不然她为什么在我去看她的时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言柯微微拾起眼,挪了话题:“那天船上,你的那个朋友。”
谢陨星的声音戛然而止,顿了几秒,说:“是,陈冶和我认识快五六年了,他和我关系非常好。”
“不是他,我说的是另一个。”
“那没有人了。”谢陨星略为遗憾,“船上只有人和狗,你指的既然不是人的话,那就是狗了,狗和人怎么可以做朋友呢,我确实很想为你解惑,可惜人和狗的情感互不相通。”
言柯说:“原来你把他当狗看吗?”
谢陨星咬咬下唇,半晌没说话,过了好久,闷声:“对!你说的狗也姓段吗,真是巧了,我们可能认识了同一条狗。”
言柯朝外看去,两排书柜静谧陈列,那道黑色身影已然消失,方才看到的仿佛只是一场幻觉,言柯的手搭上谢陨星的发顶,停顿了几秒,轻轻揉了揉。
“警惕点,不要让那些野狗和狼接近你。”言柯在谢陨星耳边,轻声说,“从外面来的人都很坏。”
谢陨星说:“不是说新水人才是最坏的吗?排外又高傲,没人性。”
言柯咀嚼着人性两字,忽地笑了,并不言语,谢陨星说:“我早就知道了,段南歧就是个混蛋,我以后都不跟他玩了。”
“确实,他把你骗出去约会,言行举止,足像伪君子。”言柯说。
言柯这样一说,谢陨星又辩解起来:“可是,段南歧确实有道德,而且你说的不对,什么约会,他和我和陈冶在一块儿玩,他可有意思了,是个好人,不,是条好狗。”
言柯心头冷笑,对所有人的本质早已看得一清二楚,并不认同谢陨星所说的。
言柯送谢陨星回家,临分别时去捉谢陨星的手。
谢陨星瞳孔放大了一圈,下意识退后,言柯触碰谢陨星的手落在了原地,抓了个空,谢陨星也意识到了这点,却没有再次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