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蛇母便爆发出可怖的尖叫,她的魂魄仿佛风中残烛般飘摇着,被自然中所蕴藏的元素所击碎,她感受到九尺冰窟之寒,红莲业火之炽,却独独没有被雷元素所伤,它们只是静静环绕着她,犹如当初她的夫婿拥抱着她一样,化解她的疼痛、令她麻木、令她平静。
她在最后的挣扎中看向了儿子怀中的人族女孩,她突然想起自己的意志在俯瞰整片大地时曾注视过她,就算她不过一介普通的人类,但只要躯体尚存且保留价值,她就可以稍加利用。于是她呼唤起那块曾经她抚摸过无数次的灵石在古早的战役中,她曾用它驱动往生之水破袭敌军,如今只要她肯呼唤它,它依然会乐意作为一个媒介供她使用否则这个平平无奇的女孩又怎么可能引动整条河为她所用破敌制胜?她哼笑一声,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化为光束冲向回应她的灵石,她感知到了女孩血rouJing气的味道,她知道她一定会将其佩戴于身。
而下一刻,她惊觉自己竟身处一块腐rou之中,被黑泥所裹挟,如同笼中之鸟。
抱歉了,母亲。沈灼槐喘息着笑道,您一辈子都在算计别人,好歹也让别人来算计算计你吧。
他的身体骤然膨胀起来,撑开皮囊撕裂衣物,将那块灵石整个吞噬殆尽,连同蛇母的灵魂一并吸收,就仅仅是眨眼间,他便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只是强弩之末下的蛇母所能供给的力量尚且有限,他只能简单修复了自己的一部分躯体,可实际上依旧看起来丑陋不堪。
临渊他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你应该感谢我,如果我没有把你的手臂砍掉,现在被夺舍的人就是你了。他抬起眼,面对伏湛冷厉的目光,他不由得发出一声不屑的哼笑,如果她被蛇母夺舍,你还下得去手吗?,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伏湛毫不客气地回击道,如果,如果你可以料到这一切,且真心为了她好,就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顾临渊扯了扯他的衣袍,你她犹豫片刻,感受到衣料传来的体温,熟悉得令她晕晕乎乎,只想在这个令人信赖的怀抱里好好休息片刻,但如今沈灼槐在前,她只是低声道:你现在可还好?
我很好。伏湛弯起眼仁,又看向前方的绿眼睛青年,语气骤然放冷下来,还要继续吗?祭神仪式已经失败,蛇母的力量也不够修复你的躯体,想必不多时,魔族军胜利的消息也会传来吧。
谁料沈灼槐忽然爆发出诡异的大笑:伏湛,你不会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吧!他笑得浑身都在颤抖,又蓦地收了声音,擦去唇边不断流下的黑泥,他疯狂地瞪大了眼睛,知道白翦死得有多惨吗?尸骨无存!这也会是你的下场,我对天发誓
你还做了什么?顾临渊隐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知道吗,临渊?沈灼槐对她笑了笑,孟溪东在我很小的时候,唯一一次喝醉,他跟我说,得不到的就要选择毁灭我那时候还不能理解,现在嘛,大概还是可以领悟三分
他话未说完,远处倏然传来一声惊天巨响,紧接着的是更为强悍的漫天飞雪,它们轻而易举地撕裂了庇护神坛的结界,争先恐后地涌入其中,如此庞大的暴风雪,令所有人都不由得心一紧,随后连忙张开结界。而就在风雪即将如万箭齐发般击中他们的一瞬间,雪,真正成为了雪,轻盈如羽毛般落下了,没有风的催动、没有冰的锐利,它们在那一刻重新归为原本的模样,然后天穹重新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下,天边似有几束光从地平线上射出,映亮了云霞,柔和了晨风,大雪归寂时,太阳终于久违地出现在了天空中。
这是难道是浑沌?顾临渊和伏湛都下意识望向响声传来的方向,可那里再无动静,两人对视一眼,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跟獠牙吩咐道:速速回军营禀报此事!
话罢,他便抱着顾临渊一跃而起,迅速朝漠北裂隙赶去。
獠牙留在原地,他平视前方,恰与沈灼槐对视,对方身上那股同类却又暗怀异类的气息令他感到不适,只是他还未踏出一步,便听到沈灼槐说:你就没有想过,造成这一切不幸的人已经死了,你应该获得自由?
什么是自由。獠牙心中没有这个概念,他怜悯地瞧了他一眼,就好像在看一个怪物。沈灼槐扯了扯嘴角,哭笑不得,明明獠牙才是那个该感到悲哀的人,可他居然在同情他。
于是他张开嘴,蛇母柔媚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飘出来:你不应该回禀此事,让他们去
獠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