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严撬开眼皮,慢慢睁开眼。
刺鼻的消毒水味,白色的墙,透明的吊瓶,还有一个坐在床边支脑袋昏昏欲睡的女人,眼中的一切由模糊到清晰,庄严的神智从混沌中一点点抽离出来。
魏贻的头顺着手背滑了下去,点了下头后醒过神,抬头就撞上庄严的目光。
醒了?
魏贻拿过一旁的保温罐打开,绵白的粥冒着热气,咕噜咕噜流到碗里:医生说你现在胃的负担不能过大,只能吃流食。
庄严看着碗里的粥,微微晃神:你做得?
你太看得起我了。
他略微思索片刻,笑着摇头: 也是。
庄严拿起调羹,在粥面拨了几下,又轻轻放下。
怎么了?
好像有点烫,你帮我吹吹吧。
魏贻的脸像一张绷紧的白纸,淡漠苍白:我看你是还没睡醒。
两人视线绞在一起,最后庄严败下阵来。
他长长叹了口气,提起勺子:你还记得那天你在病床上说的话吗?
她说,他要倒霉了。
庄严吞下一口粥,很烫,但是可以忍受,甚至还有点畅快:你说的没错。
他抬起疲乏的眼皮:你是不是觉得我挺犯贱的?
魏贻的眉心隆起一点,脸上闪烁着迷色。
庄严的目光让她很不舒服,她动了动,看到旁边的纸袋,愣了一下。她伸出手,纸袋里的吸管被她拿了出来。橙色的透明吸管在她手下特别乖顺,任凭她编织缠绕,三下五除,她手里的东西就显现出形状来。
送给你。
庄严看着她手心上的东西,胖胖的肚子,橙红色的透明大尾巴,明明是最廉价的塑料制品,此刻也显出了几分Jing致。
他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轻轻拨弄它的尾巴:金鱼?
庄严颇为意外:你怎么会做这个?
喜欢嘛。魏贻盯着那尾胖乎乎的金鱼,也不自觉地伸手去拨弄,两人的手指就这样碰在一起。
他直勾勾地望着她:谢谢,我也很喜欢。
魏贻抽回手,没再和他对视:那你挺幼稚的。
她才说完,立马回味过来这话也把自己捎上了,可是也怪不到别人,只能抿紧唇,暗暗生自己的气。
庄严瞧着她生闷气的样子,忍不住逗她:那你也和我一样。
魏贻一听这话,脸又臭了一点,默不作声盯着庄严。
庄严顶着她的目光,没一会儿就了投降: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
魏贻脸色缓和了一点,瞥到一旁放着的粥,端了起来。
庄严挺意外,但是又忍不住自作多情:你要喂我?
魏贻没回答,舀起一调羹粥,轻轻吹了吹,再送到庄严面前。
庄严愣愣地望着魏贻,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低头凑到勺子边。刚要碰到,勺子就立马回到魏贻嘴边。
魏贻得意地瞥了庄严一眼,低头要喝。没想到庄严一把抓住她的手,凑过来,就着她的手就开始喝了起来。
魏贻有点气急败坏了:你还要不要脸?
庄严喝完这口粥,一副餍足的模样:要啊,但是我也要吃饭。
他们靠得太近了,魏贻甚至能感觉到他鼻息的热度,她不自在地撇开头,把碗朝他推去:给你。
庄严又把碗推了回来。
魏贻瞪向他:干嘛?
庄严抓着她的手舀起一勺粥,又低头啜了一口:我喜欢这样吃。
魏贻挣了几下没能挣脱,索性放弃了:你真是个神经病。
庄严取得阶段性胜利,笑得很开怀,就着她的手一勺一勺舀粥喝。喝了半碗,他蓦然抬起头,一下就撞上魏贻呆呆看着他的眼睛。魏贻见他抬头,下意识就把眼睛转开。
怎么,被我迷住了?
她低声嘟嘟囔囔道:才没有。
庄严笑着看她,刚要说话,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魏贻,该回家了。
魏贻看向门口的崔忱,倏地站起来,热腾腾的粥瞬间浇了庄严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