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深夜,万籁俱寂,巨大的落地窗外,街道逐渐冷清,只偶尔驶过几辆小轿车。
夜幕浓黑,闪烁累的星星,光芒似乎也比刚才弱了些许。
沈晋清理完毕,换回了西装,白衬衫扣得一丝不苟。
她站在窗前,居高临下,望着那片笼罩在暖色光晕里的天鹅广场。
沈晋突然有点低落。
她微微朝前倾了倾,将额头轻轻地抵在了冰凉的玻璃上。
映在黑夜里的倒影,随之也仿佛靠近了她,就像是孪生姐妹,与沈晋额头相触。
鼻尖几乎蹭到玻璃,如此近的的距离,沈晋只是撩了一下眼皮,便能将自己倒映出的半张脸的样子看得清楚。
眉心到右脸颊,一道狭长的刀疤。
其实过了这么久,恢复的刀疤已经少了许多狰狞的意味,根本不吓人了。
之所以还留着它,与其说是对过往经历的无法释怀,不如说是想要留下一个纪念。
家事美满的少女,却最终成了沈氏遗孤。
心头突然涌起不可名状的疼,沈晋按着玻璃的手不自觉捏起拳,指甲用力掐着掌心。
目光缓缓下垂,终于,再次落到那片安宁的天鹅广场上。
喷泉静静地喷出美丽的拱形水帘,两只曲颈相对的天鹅,依然是甜蜜的心形。
过了这么多年,人都没了,喷泉还是当初昭示幸福的样子。
小晋。
完全作为爱情结晶的沈晋,在那出绑架案发生之前,是被父母捧在手心呵护的至宝。
可惜
往昔的美好似如斑斓却易碎的琉璃,瞬间四分五裂,碎片化作一把锈刀,扎向沈晋的心头,寸寸凌迟。
好像都能听见血rou被钝刀磨开的刺耳声音,沈晋胸口顿时发闷,身体不禁感到一种难以抑制的,悲伤的冷。
就在她忍不住快要打颤,后背突然贴上一具暖热柔软的身体。
是秦默。
你怎么还不睡嗯?
迷迷糊糊的小猫咪,不知为何醒了过来,也不知为何,就这么赤着脚走过来,从后抱住沈晋的腰。
其实秦默根本是半梦半醒的状态,只是她莫名其妙醒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沈晋站在落地窗前。
她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的孤独,忧伤。
鬼使神差地,秦默坐了起来,赤着脚下床,摇摇晃晃地走到身后。
想抱抱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胸脯贴上沈晋略微僵硬的后背,小猫咪睡意朦胧,竟然就这么闭上了眼睛。
嗯~,大猫~
也许因为沈晋凶猛的cao干留在了秦默潜意识里,让她梦到了大豹?
可惜没法求证了,秦默咂着小嘴,哼哼唧唧地快要睡过去了。
沈晋眼里的破碎忽然消失了。
后背的暖热柔软将她从虚幻的记忆里捞了出来,重新站在现实。
小猫咪
沈晋松开秦默的手臂,小心地转过身,在这只迷糊的小猫摇摇欲坠前,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将人放回床上,盖好被子。
秦默呼吸均匀,已然是睡了过去。
小猫咪~
沈晋爱怜地望着秦默,许久,她小心地伸出手,将她额前的一缕发丝拂开。
我真的很喜欢你。
声音很轻,可惜秦默听不见这告白。
沈晋最后吻了吻她的唇,轻轻站起来,拿上自己的外套,蹑手蹑脚地出门。
酒店外,正有一辆专车在等待。
沈晋坐上后座,司机恭敬的叫她沈总,随后发动车子,朝着城北的方向行驶。
一小时后,城北花园居,沈晋在一处带小草坪的独栋双层洋楼前头下车。
她稍微整了整衣襟,几步穿过小草坪,敲了敲门。
门很快开了,一个妇人出现门口。
尽管保养得当,但额头白发,眼角的鱼尾纹,都看得出岁月的痕迹。
她已经不再年轻,容颜易老,可妇人从容安静的气质却更胜以前。
外婆。
沈晋十分乖巧地叫着,云歌笑了笑,伸手拉起她的手腕。
亲热地牵着沈晋进了客厅,和自己一道她坐到在沙发上。
小晋,云歌习惯性地摸摸她的头,像对小孩子一样。
最近很忙吗?
还好,沈晋笑笑,这边挺顺利的。
嗯,云歌应着,忽然话锋一转,我听阿南说,你当了小白脸?
噗~
沈晋刚刚抬了茶杯喝的一口水全给喷了出去,呛得她咳嗽。
云歌好心地给她拍了拍背。
本来温馨的气氛急转突变,沈晋有点无语地看了一眼她外婆。
还是那般和蔼温和,但她很明显看出了那么一丝,属于女人天性的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