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橙红色的夕阳射入了北雎的眸中,耳旁那专属于战场的嘈杂之声绵绵不绝。而在一阵又一阵喊打喊杀的吆喝声中,还夹杂了几声悲哀的哭泣。
“主公……”
“将军!”
在无数哭嚎主公的声音之中,呼唤她的声音此起彼伏,让她不由得便转头看了过去。
入目之处,是她战场上那些平日里一同厮杀的兄弟们堆积如山的尸体……
“都说北将军骁勇善战,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宇公的话将北雎从恍惚之中拉了回来。
抬头望去,哪里有什么战场和尸体?她早在几天前已经带着余下的几百弟兄们向宇公投诚,现如今身在宇营,也只是为了与宇公谈判,让宇公留他们一个活路。
北雎随着宇公的话语抬起了身子,目光定定地落在宇公的脸上,跟对方那掺杂着掂量和怀疑的眸子直接撞在了一起。
“宇公谬赞,都只是世人加在身上的虚名罢了。”
顿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这一身功名是她用来跟对方交换的筹码。
北雎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继续说道:“那些名声在外臣不曾上战场之前就已经加诸于身,故而,外臣才说它不过就是虚名。但若宇公听到的是三个月之内新传来的称号的话,那外臣就只能毫不谦虚地说,那就是外臣实至名归。”
这么一番解释,刚好将一开始不小心跳到宇公话语圈套里的半条腿给抽了回来,甚至还不卑不亢冲着宇公亮了一下她的筹码。
听到北雎说到虚名之时,宇公的脸上突然多出了一丝不容易察觉的笑意。
他的手才刚刚想有动作,让人直接把这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北雎给拖下去斩草除根。却没想到,北雎竟然能这么快就说出后来这一席话,倒是让宇公对她刮目相看。
见宇公的眸中多了闪现出了几分感兴趣的神色,北雎立马乘胜追击,又冲着宇公行了一个大礼,只是这一次却很快就起身了。
“臣麾下有不少将士一同到了京师,若是主公愿意放他们一条生路,臣愿意亲自去说服他们,让他们为我们宇地效力!”
铮铮然的话语在屋子中环绕,其中的决然之意毫不掩饰。
称呼上的变化,昭示着北雎投诚的诚意。
又是一番沉默。
这样的行为,等于将北雎变为众矢之的。一个处置不好,她手下的那些将士们,不但不会感激,说不定还会让她千夫所指!
“主公广纳贤才,接纳了臣手下的将士们,也算是礼贤下士,刚好可以让天下有才能之人更有底气前来投靠主公,也好施展主公胸中的抱负。”
宇地作为现如今最大的封地,想要一统天下之心昭然若揭,北雎如此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也就是在赌宇公会为他的野心而暂时妥协。
北雎的语气愈发笃定起来,双眸之中也更是多了几分自信的意味。
宇公到现在还没有反驳,十有八-九是她所求的事情已经有定夺了。
宇公眉间rou眼可见地皱了起来,看向北雎的眸中,打量的意味倒是消失了不少。
抬手端起身边的茶盏,宇公低头抿了一口其中备着的茶水。随即,才慢悠悠抬头,目光在北雎身上停留了片刻,喉中挤出一声轻笑。
“贤才二字,五千战俘之中,恐唯有卿一人能当之。”
一句话,就已经表明了宇公的态度。
匍匐在地上的北雎听闻此言,双手按在地上的力度大了些许,指尖也因为用力而变得有些苍白。
也不过就是犹豫了一下,北雎随即直接冲着宇公抱拳行礼,沉声道:“多谢主公赏识。”
她一开始来请求宇公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手下的将士活下去。
就像是她原主公岑公临死前告诫她的那样——只有活下去,才能有后续!
不论是东山再起,还是另谋出路。
“虽如此,但卿也是岑地之人。寡人虽信你,但宇地的黎民百姓却不一定。”
并没有让北雎久等,宇公在北雎行完礼之后,便直接顺着说了出来。他的话语之中依旧带着那种令人叵测的语气,淡淡的话语,却是再次让北雎警觉起来。
她抬头盯着宇公那没有什么神情的面容,即便对方的目光并没有在她身上,她的脸上也找不到任何不悦的神色。
“主公说的是,臣愿意听从主公的处置。”
无非,就是各种各样的牵制或者是其他的羞辱罢了,她还担得起!
北雎这利落的态度取悦了宇公,他没有继续去试探北雎,而是直接接下了北雎的示弱。
转而看着站在身后方的自家将军彦冽,宇公轻笑一声,冲着彦冽招了招手,将人召唤到身前。
彦冽,正是这次带着大军将岑公追到穷途末路,最终愤而自杀的宇地将领!
待到彦冽站在距离北雎身边,也冲着宇公行了一礼之后,宇公用自己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视一周,这才缓缓开口,“北将军